“一万两白银不是个小数,府中现银定然是不够的,若是变卖田产,铺面,一两日间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人出手。”
姜绾想了道道。
“你出身将门,相要些快钱并不难,何不利用自己的优势呢?”
宋子豫皱眉道:“你有门路?”
“听说京中有一隐士,对奇石异器有独钟,喜好收集各种材质,样式的石料与璞玉,常年高价求买。”姜绾的声音极轻,“听闻宋家军的兵符,是宋老将军取极北的紫髓玉所制,十分特别…”
话音未落,宋子豫便恼了,不敢置信地等着姜绾,吼道。
“你想让我卖兵符?你是不是疯了!”
“兵符贵重,当然不可私下交易,否则一旦被发现,便是卖国通敌的重罪。”姜绾淡声,“不过,虽然不能买卖,偷偷外借几日,或许可以一试。”
“外借?”
“那位隐士对珍稀的玉石很感兴趣,且出手大方,去年都尉府曾将祖传的独山玉借给他观赏了半月,便得了三千两银子的谢礼。”
姜绾眸光闪了闪。
“紫髓玉比独山玉珍贵许多,若能借他把玩几日,报酬一定很丰厚。”
宋子豫面露犹豫。
三千里…当真不是个小数目。
若这办法可行,他不用付出任何东西,就能解了燃眉之急。
“这人可信不么,万一他拿着虎符到处招摇,岂非连累了宋家一门?”
宋子豫谨慎地盯着姜绾。
“或是他心怀不轨,私下仿照虎符造了个假的,该当如何?”
姜绾幽幽笑了。
“且不说私留虎符是重罪,他又不傻,怎么会闹得人尽皆知?便说那紫髓玉百年难寻,想仿制虎符,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将军手执虎符多年,若有虚假,一眼便能辨认出来,何人敢做手脚?”
“只需将事情做得隐蔽些,待十几日后将虎符收回,神不知鬼不觉。”
宋子豫面上仍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心中却暗自活动了起来。
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
宋家军的虎符当年分为两半,一块在景元帝手中,一块在宋老将军手中。
宋老将军去世后,另一半便留在了宋家,如今在宋子豫手中,景元帝为表对宋家忠心的信任,一直没有收回。
近年天下太平,全无战事,根本用不上虎符。
偷偷借出去一月半月,确实不会影响任何。
宋子豫沉思了半晌。
一切都没什么问题,除了此事是姜绾提出的。
他对姜绾防备心很重,始终觉得她不会真心帮自己。
姜绾将他的神色看在眼中,于是冷下脸来,摆出了送客的架势。
“将军自己约束下人不利,为宋家引来了祸事,若非会连累到行止院,我懒得掺合半分。”
“至于我提的事,将军可以回去再考虑一番,若有更周全的法子是最好,便不必冒这个风险了。”
宋子豫打量了她半晌,掀开帘子快步走了。
“夫人。”
碧螺在一旁问道。
“宋将军会同意吗?”
姜绾抿了口茶:“他别无选择。”
这么一大笔银子,即便有元老夫人帮忙,三两日间也很难凑出来。
就算真能拿出来,也等同于掏空了家底。
而她为宋子豫提供的办法,对他来说毫无损失,只是需要冒一些风险,就能得到万两白银。
人都放不下“贪心”二字。
当两个选择摆在面前时,他自然会有所倾向。
不必她多费唇舌。
翌日,彩蝶来报。
“宋将军一早便去了都尉府中,过了晌午才回来,又派沈辞去街头四方打听了那隐士的来历。”
姜绾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表情。
涉及宋家军虎符,宋子豫就算再心急,也会打起十二分谨慎,探听周全,才会做决定。
“他竟然行动这样快,我们还来不及做任何准备!”碧螺有些惊诧,“夫人,李都尉与宋将军有旧交,恐怕不会为我们所用。”
姜绾淡淡道。“我要的,就是他们的旧情。”
这样宋子豫就会更相信都尉府的话。
“一夜时间太短,确实来不及准备任何。”
所以昨夜,她没有撒谎。
那隐士是真实存在的,李都尉也确实将玉石外借给他,得了三千两得好处,所以不论宋子豫如何查,也发现不了任何不妥。
反而会越来越坚信此事。
姜绾垂眸思忖了片刻,吩咐道:“让沈辞盯紧他,我要知道他与那隐士见面的时间,地点。”
她看了眼天色,又道。
“拿上几瓶祛疤的药粉,我要进宫。”
宋子豫一整日都在外忙碌,想来是一直在打探关于隐士的消息。
将军府主院中却房门紧闭。
顾玉容和宋麟坐在屏风后头,正在低声说话。
“他没怀疑到你身上吧?”顾玉容后怕地看向宋麟。
听说宋子豫将出入书房的下人严刑拷问,昨夜她吓得不行。
“母亲不必紧张,这么多年来,父亲对我还是有信任的,况且这几日我在他面前装乖扮巧,他对我很满意。”
宋麟道。
“要疑心,他也会先疑心竹青她们两个丫鬟,而不是我。”
顾玉容点了点头:“没错,那两个丫鬟只是为了使他心猿意马,松懈了书房那头,早晚是要除掉的,若能借他的手处理了也好,省的日后我们自己下手。”
“父亲一定不会眼见宋家出事,到时得了银子,除了能让…舅舅在京城扎根,我去四处走动也能方便不少。”宋麟默默筹谋着。
听见他称呼毕沅为“舅舅”,顾玉容神色微顿,垂了垂眼,没说什么。
宋麟已经慢慢接受毕沅了,其他的还需要时间。
“你准备如何走动?”顾玉容问。
“虽然舅舅经商本领过硬,但在京城谋事,只有钱还不够,我们还需要权势,需要靠山。”
宋麟压低了嗓音,显然早已心有成算。
“几位皇子中,母亲觉得谁最出色?”
顾玉容愣了愣:“若说最有希望继承大统,当然是永宁太子裴玄。”
皇后之子,地位尊崇,文韬武略在几位兄弟中也是拔尖的,景元帝自然对他期待最重。
宋麟点头,转而又讥讽一笑:“母亲说的没错,可您别忘了,裴玄清傲孤高,这几年来父亲百般示好,金银钱财,珍馐异宝送了无数,没一样能敲开东宫的大门。裴玄连父亲都瞧不上,又怎么会接受我们的投靠?”
“况且裴玄何等高贵,手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我们这种卑微之人,对他又有什么价值呢?”
“扶持一位不被他人看好的皇子,才能彰显我的能力。”
顾玉容皱起眉:“可其他几位皇子…”
裴锋与裴熙是贵妃之子,身份尊贵,可不知为何惹怒了景元帝,至今未解了禁足。
至于裴瑾,出身不如前两位,身为贵妃的养母又被迁出了皇宫,听说前几日被匪徒所伤,一直在宫中养病。
“你都把我说糊涂了。”
她叹了口气。
“所以你看中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