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豫是从床上被拖下来的。
直到进了鹿鹤堂,神志依然不太清醒,直到看完元老夫人递来的信,脑袋如炸响了天雷,浑身一激灵。
“这…怎么会这样!”
他跌坐在了凳子上,茫然地看向元老夫人。
“祖母,贿赂考官的我们做的很隐蔽,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
元老夫人亦想不通,只能白着脸道:“很显然,是有人要毁了将军府!只是送信之人是个生面孔,小厮追了三条街,还是没能找到他。”
她对着宋子豫道。
“那些往来的票据,信件都是你保管的,怎么会出差错?”
宋子豫懵了片刻,猛然起身,朝着书房奔去。
从前存放暗盒的地方已经空了。
他怒声道:“有贼人潜入书房,偷走了我的东西!”
元老夫人也心中惊骇。
家里出了内鬼,这可不是小事。
然而,二人将出入书房的奴才都拷打了一遍,还是没能问出蛛丝马迹。
宋子豫满面颓败:“为今之计,只能按着信上所说,拿钱消灾了。”
写信之人威胁,要宋家在三日内凑齐白银一万两,另将宋家名下的三家商铺地契转让,否则就在武试终试的那天,拿着这些证据去姜丞相面前状告。
那三家商铺皆在繁华地段,是宋家进益最大的铺子,来信人明显已经将情况摸清了,直接狮子大开口。
但宋子豫不敢冒险。
姜临渊一向油盐不进,被他得知此事,将军府就真的没活路了。
元老夫人胸口急喘。
“且不说我们拿不拿出这个钱来,便是这次给了他,下次他若再以此要挟更过分的事,如何是好?”
宋子豫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可那人拿住了宋家的命脉,终试近在眼前,他们不得不服软。
“先应付了眼下,等我查出此人是谁,定然要将他抽皮剥骨!”
“可…”
元老夫人满脸愁态。
“一时间我们哪里凑的齐这么多银两?”
自去年起,将军府便日渐衰败,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如今宋子豫停职几个月在家反省,进项更少,想拿出一万两现银,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紧皱着眉,狠狠地捶着胸口:“真是作孽啊!我们宋家招谁惹谁了,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要这么对付我们宋家!”
宋子豫听了这话,却脸色一沉。
贿赂考官之事事关重大,他做的很隐蔽,除了宋家人外,外人不会轻易知晓。
而且看信中所提的三处铺面,明显对宋家的产业有所了解。
熟知宋家情况,又与他作对,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思及此处,宋子豫怒气冲冲地起身,冲进了行止院中。
“姜绾,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他红着脸,将信狠狠摔到了桌子上。
“你这个毒妇,你这是想毁了宋家满门!”
姜绾瞥了眼怒容满面的宋子豫,翻开信纸一目十行看了,冷然失笑。
“将军真是糊涂了,钰儿后日便会参加终试,而且很有希望能夺魁,我若是这个时候去武试场上闹事,岂非平白耽误了他的前途?”
宋子豫一愣,满腔怒火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不错,宋钰正指着武试扬名。
姜绾不会这么傻,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而且此事隐蔽,若非你主动告知,我根本不会知晓。”
姜绾勾唇,笑意中满是讽刺。
“与其在我这发无用的怒火,还不如想想,是谁走漏了风声。”
宋子豫恼怒地出了口气,他当然想捉住幕后之人,但为今之计,是解决眼前的危机。
他没好气地瞪了姜绾一眼。
姜绾道:“将军看我银无用,我的陪嫁早捐给朝廷了。”
宋子豫咬了咬牙:“去将账本取来!”
他记得府上有些现银,紧着凑一凑,虽然没有万两,说不定能救急。
看见账本的那一刻,他眼前一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这么点?”
“府中原本是有些积蓄的,可上月祖母一连支走几笔大数目,用途为何,将军应该心中有数。”姜绾冷笑。
宋子豫噎了噎。
那自然是为了贿赂考官。
没想到却成了如今的祸端!
这账本一直由赵管家看守,他是自己的心腹,宋子豫根本没怀疑账本会有问题。
可就上头的数目来看,根本凑不齐那么多银两。
他心中凉透了。
正在此时,姜绾却开了口:“将军若是烦恼,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只是有些冒险。”
宋子豫冷笑道:“你?你能安什么好心?”
姜绾只淡淡道:“贿赂是重罪,将军府若出事,我也会被牵连。”
宋子豫皱起眉,心中却没那么防备了,烦躁道:“那你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