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容被带走的场景,姜绾没有亲眼见到。
此时的她“受了伤”,日日歇在院中养病。
这日,她接到了时隐的回信。
时隐已经到了禹州,去了当年她母亲养病的宅院,打听当年之事。
据紫鹊所说,顾玉容的老家就在禹州,而且宋家在禹州也有产业。
宋子豫与顾玉容幼年的青梅之情,便是始于禹州。
她回信,让时隐根据紫鹊提供的线索去查,应该会有收获。
此时,京城的武试已经进行到了第五日。
宋麟与宋钰分别都比试过两场,已经过了初试的环节,进入到了第二轮。
若能通过第二轮,便能站到最终的比试场上。
元老夫人买通的,便是终试的几名考官。
按朝廷规定,为防作弊,终试的考官除了固定的几位之外,每年都会由景元帝指派不同的大臣参加,与其他考官一起决定比试结果。
通常,这位大臣都位高权重,在朝中具有一定的话语权。
他对比试的结果,影响重大。
姜绾对宋钰的实力有信心,唯一担心的,就是他会输在旁人的算计之下。
若能提前知晓这位大臣的身份,形势便极其有利了。
元老夫人也做此想,这几日一直忙于交际,想打探一些口风。
可这是圣心独裁之事,非御前之人,是很难得到确切消息的。
为此,姜绾还特地给舅舅去信,只是依旧没有眉目。
碧螺提议道:“夫人,不然找太子殿下帮忙吧?他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知道的一定比那些大臣多。”
姜绾默默叹了口气。
裴玄正在怀疑她的身份,她不该再与他接触过多。
可宋钰的武试十分重要,放着裴玄这条捷径不用,太不值了。
姜绾吩咐碧螺去东宫送信。
碧螺却很快返了回来,喘着粗气道。
“夫人,太子和公主都不在东宫,听说皇后娘娘昨夜突然病倒了,他们守在后宫,一夜未归。”
“什么?”
姜绾脸色微变,当即站了起来。
“备些东西,进宫。”
碧螺忙道:“这怎么能行?外人都知道您脚伤严重,这时候怎么出门?”
姜绾摇了摇头:“无妨,拿副拐杖来,做做样子便是。”
皇后娘娘待她真心,若真有事,她不能袖手旁观。
后宫中,一群太医围在皇后殿中,低声讨论着桌上的药方,均是愁眉不展的模样。
姜绾一进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姜姐姐。”裴棠双眼红肿,朝着她扑了过来。
一看便是熬了一夜,一贯天真的脸上满是担忧。
姜绾问她情况,裴棠答得很仔细。
“母后这两日便精神不济,还时常头晕,她只说自己是太累了,歇两日便好,可昨夜竟直直晕了过去。”
“太医们来了一拨又一拨,都说征状象是突感风寒,药灌了下去,却一点效果都没有…”
裴棠说着,眼圈又红了。
姜绾安慰了她几句,问道:“陛下呢?”
“父皇在这守了大半日,方才来了几个大臣,他如今在书房议事。”
姜绾点了点头,独自走进了内室,皇后的侍婢都认得她,并没有阻拦。
内室中,唯有裴玄守在皇后的床前。
姜绾将拐杖放在一旁,裴玄已看透了一切,她没必要再做戏。
遥遥望了一眼,她发现皇后的脸色不太好。
“殿下,让我来瞧瞧娘娘吧。”
裴玄盯了她半晌,缓缓点了头:“有劳。”
两人都是聪明人。
若非担心皇后,姜绾不会在装病期间,冒着风险特意进宫。
姜绾上前把了脉。
正如太医们所说,皇后的脉象与寻常风寒并无二致。
照理说,不该昏睡不醒。
她深思了片刻,从袖中掏出个素色布包,取出几根银针,分别插入了皇后身上的几处穴位。
裴玄不发一语地看着,并未阻拦半分,只是眸光渐渐沉了下去。
针灸术。
青芜从前为他诊治时,也曾亲手施针。
姜绾与她又多了一处相似。
“今夜,娘娘应该会苏醒。”
姜绾收了针,淡淡道。
“不过病情尚未根治,病因也不明确,我不便在宫中过夜,娘娘醒后,需令太医问清她近日所食,所用之物,再做判断。”
她顿了顿,补充道。
“找信得过的人来做。”
裴玄点头:“好,我记下了。”
姜绾一边垂头整理着衣裙,一边道:“明日娘娘若还有恙,殿下可派人宣我入宫,不过不要以医病的名号,就说公主伤心忧虑,找我进宫作伴。”
言外之意,不要对外透露她通医术。
裴玄会意。
她…不信任屋外的这些太医。
他眸色更深了几分。
看来,母后的病…不简单。
姜绾拄着拐杖,神色如常地出了门。
她顺着殿前的石阶往下走,要装作行动不便,所以走得很慢。
瞧见前头有位身着绛紫色官服的人,速度比她还慢,仿佛刻意在等她。
姜绾看着那熟悉的背影,轻声唤了句:“父亲。”
原来裴棠说景元帝在与臣子议事,说的竟是父亲。
姜临渊转过头来。
皱眉看着她手中的拐杖,温润的脸有几分阴沉。
“为了救一个姨娘,把自己搞成这样。”
姜绾一时无法解释,只好道:“女儿无事,父亲不必担心。”
“我不是你父亲。”姜临渊没好气道。
姜绾轻咳了声,轻声转移了话题:“父亲政务繁忙,这么晚还入宫议事。”
话音一落,她突然想起,近日朝中最大的事,便是武试了。
景元帝召父亲前来,说不定也是为了定那位大臣的人选。
她为何不找父亲帮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