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郭凡依旧奔波在魔都的大街小巷，抢单，送餐，偶尔会因为体质强化后过于敏捷的身手，在拥堵车流里钻出令人瞠目结舌的路线，引来身后司机一片“卧槽这外卖佬属泥鳅的？”的惊叹。
系统暂时没再发布什么需要当场表演才艺的奇葩订单，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但那种随时可能被丢进坑里的警惕感一首绷着。
银行卡里多了点小钱，是那天“书法配送”的跑腿费和系统积分折算的——虽然他还是没搞懂积分除了预支技能和兑换体质强化碎片还有什么用。他给自己加了俩鸡腿，换了双更防滑的鞋，剩下的，依旧得精打细算。
生活似乎回到了原来的轨道，又似乎彻底偏航了。
那个叫温雅的女人和她的裂开玉佩，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荡了几下，似乎也就散了。至少，没有警察或者黑衣保镖找上门来把他当骗子抓走。
倒是那个苏老，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竟然真的搞到了他的电话号码，连着几天发短信打电话，言辞恳切，甚至带着点哀求，想再见他一面，探讨书法，重金求字。
郭凡一律当诈骗电话处理，首接拉黑。探讨个屁，他肚子里那点墨水全是系统灌的，见光死。
这天下午，他刚给一个写字楼的白领送完咖啡，电量告急，把车推到商圈附近的充电桩蹭电，自己蹲在马路牙子边上，趁着等电的功夫扒拉手机抢下一单。
就在他低头研究路线时，一个腻得发嗲、辨识度极高的声音穿透了街边的嘈杂，针一样扎进他耳朵里。
“哎呀~亲爱的你看嘛，就是这家！大师都说他家的货最正了，开过光的，摆在家里招财又镇宅！”
郭凡抬头，眉头瞬间拧紧。
真是冤家路窄。
不远处的古玩店门口，林瑶正挽着那个胖富豪的胳膊，整个人几乎挂在他身上，指着店里一个方向撒娇。胖富豪今天依旧是一身暴发户标配，手腕上多了串油光锃亮的大珠子，腆着肚子，一副“爷不差钱”的派头。
郭凡下意识想低头装没看见，晦气。
但就在他视线扫过去的瞬间，脑子里“叮”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触发了。
【被动技能：【神级鉴宝】零星碎片（基于宿主现有认知及体质强化后感知力轻微提升）产生微弱共鸣……建议关注右前方‘聚宝斋’橱窗第三列，檀木底座上的‘清代粉彩福寿纹天球瓶’。】
郭凡：“？？？”
不是，系统你这鉴宝技能还带自动感应和旁白解说的？而且还是个残缺体验版？
他下意识地顺着那意念指引看去。果然，那家店擦得锃亮的玻璃橱窗里，在一个射灯打得格外明亮的显眼位置，摆着一个尺半高的瓷瓶。瓶子倒是挺漂亮，圆腹长颈，画着蝙蝠寿桃，色彩艳丽，底下还有个紫檀木的雕花底座，看着挺像那么回事。
胖富豪显然被林瑶哄得心花怒放，大手一挥，搂着她就往店里走：“好好好，宝贝儿喜欢就看！只要你看中的，老公都给你请回去！”
林瑶笑得见牙不见眼，踮脚就在那油脸上又亲了一口：“老公最好啦！”
郭凡看着这一幕，胃里又开始隐隐不适。他本来不想多事，但目光扫过那个被系统特意点名的瓶子，又看看那对快要走进店的男女，一种极其恶劣的、想要给对方添点堵的心情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凭什么就我天天被系统坑得提心吊胆，你们这对狗男女就能拿着我的钱在这逍遥快活买假货？
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慢悠悠地也跟了过去，像个纯粹看热闹的路人。
店里，胖富豪己经指着那个天球瓶，嗓门洪亮：“老板！这个！对，就这个最亮的！拿下来给我宝贝儿瞧瞧！这玩意儿不错，大气！摆我办公室正好！”
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立刻堆起满脸笑容，一边小心翼翼地取瓶子，一边舌灿莲花：“这位老板好眼力！这可是正经的乾隆官窑粉彩福寿天球瓶，您看这釉色，这画工，这包浆……存世稀少啊！我是看跟您有缘才舍得拿出来……”
林瑶在一旁眼睛放光，摸着瓶身，爱不释手：“老公~就要这个嘛！肯定能让你生意更兴隆！”
胖富豪被捧得飘飘然，掏出银行卡就要拍板：“行了，包起来！多少钱？”
老板笑得见牙不见眼，伸出两根手指：“给您个诚心价，二十万，图个吉利！”
“慢着。”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几人同时转头，看见郭凡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外卖服口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林瑶看到是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换上毫不掩饰的厌恶和鄙夷：“郭凡？你怎么阴魂不散啊？跟踪我们？你要不要脸！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胖富豪也认出了他，脸色沉了下来，冷哼一声：“又是你这个送外卖的？怎么，上次没骂够？还想来找不自在？”他晃了晃手里的银行卡，“看见没？老子随便买个玩意儿，够你风吹日晒挣好几年的！羡慕啊？跪下来叫声爷，赏你点跑腿费？”
店老板也皱起眉，不悦地驱赶：“去去去，送你的外卖去，别在这儿捣乱！”
郭凡没理他们，只是伸手指了指那个被老板抱在怀里的天球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这玩意儿，瓶底款识写得跟小学生临帖似的，釉面贼光扎眼，明显是现代电窑烧的，化工料。画工呆板，线条软得跟面条一样，还没我……咳，还没我们小区门口老大爷画得好。”
他顿了顿，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继续输出。
“还有，这包浆，”他嗤笑一声，“是用鞋油擦的吧？腻乎得慌，闻着都一股子皮鞋味儿。二十万？二百块我都嫌占地方。”
他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溜，全是脑子里自动蹦出来的词儿，根本没过脑子。
店里瞬间安静了。
胖富豪脸上的得意僵住了。林瑶张着嘴，一脸错愕。店老板的脸色则瞬间变得煞白，眼神慌乱，尖声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一个送外卖的懂什么古董！再污蔑我店里的东西，我报警抓你！”
但胖富豪也不是纯傻子，他狐疑地看了看脸色大变的店老板，又看了看那个被郭凡说得一无是处的瓶子，心里开始犯嘀咕了。他买这玩意儿就是为了充门面附庸风雅，真要是被个送外卖的当众指出是假货，那脸可就丢大了。
郭凡耸耸肩，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不信拉倒。反正冤大头又不是我。”他目光扫过林瑶那张青白交加的脸，故意拉长了声音，“就是提醒一句，别到时候摆出去被人笑话，还以为哪个工地挖出来的陪葬品呢，晦气。”
说完，他懒得再看那几人精彩的脸色，转身就走，深藏功与名。
留下店里，胖富豪举着银行卡，拍也不是，不拍也不是，脸色难看至极。林瑶在一旁急着解释：“老公你别听他瞎说！他一个穷送外卖的能懂什么……”
店老板更是急得满头汗，拼命解释保证。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拔除了。
郭凡跨上刚刚充了点电的电驴，心情莫名舒畅了不少。
虽然没拿到实质性的奖励，但这脸打得，爽！
系统这破烂鉴宝技能，偶尔拿来给人添添堵，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