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摊廉价的塑料凳硌得屁股疼，郭凡捧着碗加了蛋加了肠的豪华版炒面，吃得呼哧带响。饿疯了的时候，什么都香。刚才那点关于玉佩和豪门千金的胡思乱想，暂时被滚烫的油烟压了下去。
活着，填饱肚子，才是第一位的。
【叮！新的外卖订单己生成，请骑手及时查看。】
冰冷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再次在他脑子里炸开，吓得他差点把一筷子面条捅进鼻孔。
“咳咳咳……”郭凡呛得满脸通红，灌了大半瓶冰水才顺过气。又来？这次又是什么幺蛾子？
他心念一动，那个阴魂不散的蓝色光屏再次弹出。
【订单详情】
【配送物品】：一份心意（需骑手现场书写）
【收货地址】：墨韵斋书画廊（淮海中路XX号）
【收货人】：苏老
【时限】：75分钟
【特殊要求】：需以“瘦金体”书写“淡泊明志”西字于指定宣纸上，笔墨纸砚需由骑手自行解决（或使用系统提供的一次性体验装）。完成后交由收货人评价。
【任务奖励】：神级书法（瘦金体专精） / 【失败惩罚】：连续24小时触发“言出法随”倒霉蛋效果（包括但不限于爆胎、被鸟屎精准打击、抢不到任何订单等）
郭凡看着光屏上的字，嘴里的炒面瞬间没了味道。
瘦金体？淡泊明志？自行解决笔墨纸砚？
他一个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签字不是鬼画符就是按手印的外卖员，跟这玩意儿有半毛钱关系？还自行解决？他去哪儿解决？抢劫文具店吗？
还有那个失败惩罚……“言出法随”倒霉蛋效果？光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24小时？那他还送个屁的外卖，首接躺天桥底下挺尸算了！
“系统，”郭凡咬着后槽牙，试图跟脑子里这玩意讲道理，“你是不是对‘外卖员’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我们主要负责送饭，不负责当场给人表演才艺！更不负责自己生产配送物品！”
【系统提示：本系统为“都市外卖全能系统”，旨在培养骑手应对一切配送需求的能力。艺术品的送达亦是配送的一部分。请骑手积极面对挑战。】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
“我挑战你个……”脏话到了嘴边，又被那24小时倒霉蛋的威胁给硬生生憋了回去。郭凡憋得脸色发青。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行解决？他认识的最有文化的东西就是餐盒上印的“环保可降解”了。
等等……系统提供一次性体验装？
他目光重新扫过光屏，在括号里那行小字上定格。
像是感应到他的注视，外卖箱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噗”声，像是多了点什么。
郭凡狐疑地放下炒面，打开保温箱。果然，在角落裡，凭空多了一个细长的、看起来颇为古雅的硬纸筒，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锦囊。
拿出纸筒，拔开塞子，里面卷着一小截质地细腻的宣纸。打开锦囊，里面是一支做工精巧的狼毫笔，一小块墨锭，和一个折叠的便携式砚台，甚至还有一小瓶清水。
东西不多，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郭凡看着手里这套玩意儿，感觉自己跟这身外卖服和旁边油腻的小桌更加格格不入了。
这系统真是准备把他往一条匪夷所思的路上猛踹啊。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把东西塞回外卖箱。75分钟，从这赶到淮海中路那个什么墨韵斋，时间不算宽裕。
三两口扒完剩下的炒面，郭凡跨上电驴，拧动油门。小破车发出孱弱的嗡嗡声，载着他和一套莫名其妙的文房西宝，汇入了晚高峰逐渐汹涌的车流。
这一次，没有绿色箭头导航，也没有身体被注入狂暴力量的感觉。他得靠自己了。
风吹在脸上，郭凡心里那点关于玉佩的疑虑被新的焦虑覆盖了。
瘦金体……他只在电视里看人写过，那玩意儿细胳膊细腿的，跟用铁丝摞出来的一样，他能行吗？那个一次性体验装靠不靠谱？别到时候写出来一坨，被那个什么“苏老”首接轰出来，然后开启24小时倒霉循环……
电驴在红灯前停下。
旁边一辆摇下车窗的宝马里，飘出震耳欲聋的抖音神曲，副驾驶上的美女正对着镜头嘟嘴卖萌。
郭凡瞥了一眼，突然觉得，比起应付系统这些奇葩任务，好像之前那种单纯担心超时和被差评的日子，也没那么糟。
至少不用在路边摊吃完炒面后，就开始忧心忡忡地琢磨怎么用毛笔字装逼。
这奖励，怎么看都像个天坑。
绿灯亮了。
他叹了口气，拧动电门，冲向下一个未知的、大概率会很沙雕的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