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梦计划》的热度渐渐褪去,那两百万的投资如同强心剂注入了「初见」的命脉。程宴清如合同所约定的那样,展现出了惊人的边界感。签约后,除了第一笔启动资金准时到账,他仿佛人间蒸发。
没有指手画脚的邮件,没有突如其来的「建议」电话,更没有带着审视意味的「视察」。阮如初偶尔会在深夜核对账目时,看着银行流水里那个来自「清源资本」的备注,感到一丝不真实。他就像一个精准投放资源的影子,只在必要时刻显现其力量,随后又隐入幕后,给予她一片毫无掣肘的天空。
这份沉默的尊重,反而让阮如初肩上的责任感愈发沉甸。她带领着精简却更加凝聚的团队,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程宴清提到的国际面料展上。这是「初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走向国际视野的舞台,每一个细节都关乎品牌能否在更高平台站稳脚跟。
就在布展工作紧锣密鼓进行时,沈墨晴来了。
她踏入焕然一新、虽忙碌却秩序井然的工作室,目光扫过墙上更具设计感和品牌统一性的视觉系统,最后落在正与打版师讨论样衣细节的阮如初身上。阮如初穿着简单的工装连体裤,袖口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专注的眼神里透着一种沉静的力量。
「阮老板,气色不错。」沈墨晴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略带调侃的腔调,打破了工作区的专注氛围。
阮如初闻声抬头,看到沈墨晴,眼中掠过一丝意外,随即露出真诚的微笑:「墨晴?你怎么来了?快坐。」她示意助理倒水。
「来看看我们的大明星品牌准备得如何了。」沈墨晴优雅地坐下,接过水杯,目光却若有似无地在工作室里搜寻着什么,像是在确认某个身影是否在。「《燃梦》那一仗打得漂亮,程总的独投可是震动了不少人。说起来,还是我给你递的敲门砖呢。」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阮如初在她对面坐下,正色道:「是,这件事我一首记在心里,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那天就在这里,如果不是你递来的报名表,我可能真的会错过这个机会。谢谢你,墨晴。」她的感谢发自肺腑,沈墨晴的敏锐和果决,确实在关键时刻推了她一把。
沈墨晴摆摆手,笑容明艳:「客气什么,举手之劳。而且,能看到你站到那个位置,证明我的眼光没错。」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着杯沿,并没有告诉阮如初,这个机会是林星远去找她哀求来的。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和新的兴趣:「说起来,程宴清程总……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阮如初微微一怔,敏锐地捕捉到沈墨晴语气和眼神的微妙变化。那不再是针对林星远时的执着或较劲,而是一种混合着好奇、欣赏,甚至……一丝猎艳兴致的目光。
「程总?他……签完合同后就没什么联系了,很尊重我们的独立性。」阮如初谨慎地回答,心里却有些了然。沈墨晴的雷达,似乎精准地转向了那个更成熟、更具力量感的目标。
「哦?」沈墨晴挑眉,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完全放手?这么信任你?这倒是少见。决赛那天他在台上的表现……啧,撕开衣服那一下,够果断,也够有魄力。」她回忆着,眼神闪烁着光芒,「而且,你不觉得他那种……嗯,怎么说呢,掌控全局却又刻意保持距离的疏离感,特别有魅力吗?跟学校里那些毛头小子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程宴清的兴趣,甚至带着点品评的意味:「成熟、多金、绅士、眼光毒辣,关键还懂得放手。林星远?」她轻笑一声,带着点释然和比较后的优越感,「才华是有的,但太年轻,太理想主义,像没淬过火的剑,好看但易折。程宴清这样的,才是真正淬炼过的钢,懂得什么时候该锋利,什么时候该藏锋。他那种……深水静流的感觉,更有挑战性,也更吸引人。」
阮如初听着沈墨晴毫不掩饰的「移情别恋」,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沈墨晴不再执着于林星远,让她潜意识里松了口气;另一方面,听到她用这种近乎狩猎的语气谈论程宴清,又让她心底莫名地升起一丝异样,像是自己的领域被另一种方式觊觎了。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水:「程总确实很有能力,也很专业。」
沈墨晴似乎没注意到阮如初那细微的情绪,或者说并不在意。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意味:「哎,如初,你跟程总接触多,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比如……他喜欢什么类型的?或者,他私下是什么样的人?联系方式方便给我一个吗?纯粹商业合作探讨。」她眨眨眼,意图昭然若揭。
阮如初心中那丝异样感更明显了,她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摇摇头:「墨晴,我跟程总也只是在节目和签约时接触过两次。他非常公私分明,私人信息我完全没有。至于联系方式……合同上有他助理的电话,如果需要商务合作,可以走正规流程联系他的助理。」她把沈墨晴的意图巧妙地挡了回去,推向了公事公办的助理层面。
沈墨晴似乎有些失望,但也不纠缠,耸耸肩:「好吧,看来程总的壁垒森严啊。没关系,」她重新扬起自信的笑容,眼神锐利,「优秀的猎物,值得更有耐心的猎手。」她站起身,「好了,不打扰你了。国际面料展好好表现,给咱们S大争光!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在展会上『偶遇』程总呢。」她意有所指地笑了笑,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充满目的性。
工作室的门关上,留下淡淡的香水味。阮如初看着沈墨晴消失的方向,眉头微蹙。沈墨晴对程宴清的兴趣,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她自己也未曾细想的涟漪。她甩甩头,将这份莫名的情绪压下,重新投入到样衣的细节调整中。事业,才是她此刻唯一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