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青石地面被夏日晒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尘土的味道。高台上的刘执事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一枚青铜令牌，眼神扫过台下排队的少年们时，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倨傲。
“下一个，王二狗。”
被叫到名字的少年紧张地走上前，双手按在测源石上。黑色的石头毫无反应，少年脸涨得通红，又用力按了按，依旧一片死寂。
“废物，下去吧。”刘执事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少年咬着嘴唇，低着头跑下台，周围传来一阵哄笑。
赵雷在凌尘身边嘀咕：“这刘执事也太狗了，去年他就这样，对李家的人就笑脸相迎，对咱们这种穷小子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凌尘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块测源石。石头表面光滑，隐约能看到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阵法的刻痕。他能感觉到，石头里似乎有微弱的能量在流动，与空气中的源息相互呼应。
“下一个，李虎！”
李虎从人群里走出来，故意撞了一下前面的少年，引得对方一个趔趄。他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的锦缎短衫，腰间还挂着块玉佩，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走到测源石前，他故意放慢动作，先是整理了一下衣襟，才慢悠悠地将手掌按上去。
“嗡——”
测源石瞬间亮起白光，虽然不算极致耀眼，但也比刚才几个通过测试的少年亮上不少，足以证明他源息境初期的修为相当扎实。
刘执事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抚着络腮胡点头：“不错不错，虎少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为，将来定是我青石镇的栋梁。”
李虎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台下，正好对上凌尘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冷笑，仿佛在说“你这种废物也配来测试？”
赵雷气得攥紧了拳头：“呸！不就是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买了些低阶丹药吗？神气什么！”
凌尘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稍安勿躁。
测试继续进行，又有几个少年通过了测试，也有更多人被淘汰。很快，就轮到了赵雷。
“下一个，赵雷。”
赵雷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大步走到台前。他学着李虎的样子，把胖乎乎的手掌按在测源石上，闭上眼睛嘴里还念念有词：“亮！给我亮！胖爷我要是通过了，天天给你上供肉包子！”
周围响起一阵笑声。测源石沉默了片刻，竟真的亮起了一丝微弱的白光，像风中残烛似的，闪烁了几下就灭了。
“嗯……勉强能感应到源息，但太过微弱，不合格。”刘执事皱着眉，挥了挥手，“下去吧。”
赵雷急了，把手掌又按了上去：“怎么就不合格了？我明明感觉到了！你这破石头是不是坏了？”
“放肆！”刘执事猛地一拍桌子，“测源石乃武馆重宝，岂容你这黄口小儿污蔑？再敢胡言，就给我滚出演武场！”
赵雷还想争辩，被台下的凌尘用眼神制止了。他愤愤不平地走下台，一肚子火气：“什么玩意儿！明明就亮了！肯定是他故意针对我！”
凌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气了，后面还有机会。”
“下一个，凌尘。”
终于轮到他了。
人群里顿时安静了不少，不少人都露出了看热闹的神情。毕竟，“青石镇第一废脉”要参加源息测试，这本身就是件极具话题性的事。
李虎站在台下，抱着胳膊冷笑，等着看凌尘出丑。
凌尘深吸一口气，走上高台。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他的表情很平静，既没有赵雷的紧张，也没有李虎的得意。
“呵，废物也敢来凑热闹？”刘执事斜睨着他，语气里的嘲讽毫不掩饰，“我劝你还是早点下去，省得等会儿石头不亮，丢人现眼。”
凌尘没理他，径首走到测源石前，将手掌轻轻按了上去。
他闭上眼睛，按照前几天摸索出的方法，放松心神，去感应体内的源息。那股暖流传遍西肢百骸，然后顺着手臂，缓缓涌向掌心。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
测源石依旧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反应。
台下立刻响起了窃窃私语。
“我就说吧，废脉就是废脉，怎么可能感应到源息？”
“真是自不量力，也不知道他来凑什么热闹。”
“快看李虎那表情，都快笑开花了。”
赵雷急得在台下首跺脚，恨不得冲上去替凌尘按石头。
刘执事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行了，别装了，赶紧滚……”
他的话还没说完，异变陡生！
“嗡——”
一声轻微的嗡鸣响起，测源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
不是李虎那种明亮，而是一种温润却又极具穿透力的光芒，仿佛将整个演武场都照亮了。光芒中隐约能看到丝丝缕缕的金色纹路在流转，沿着石头表面的刻痕游走，像是活了过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刘执事。
李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这不可能！”他失声喊道，“他是废脉！怎么可能引动测源石发出这么亮的光？！”
刘执事也懵了，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那白光不仅亮，而且极其纯粹，比李虎的源息精纯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不对劲！”刘执事突然反应过来，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在手上藏了什么东西？这光不对劲！”
他几步冲到凌尘面前，伸手就要去抓他的手腕，想检查他是不是作弊了。
“刘执事这是做什么？”
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突然从人群外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短褂、背着药箱的老者走了进来。老者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神却很清亮，正是镇上的老医师张老头。
张老头走到高台上，看了一眼依旧亮着白光的测源石，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刘执事，淡淡道：“测源石亮则合格，暗则不合格，武馆的规矩难道改了？还是说，刘执事觉得自己的眼睛，比测源石还准？”
刘执事认出是张老头，脸色变了变。张老头虽然只是个医师，但他医术高明，镇上不少人都欠他人情，连李家都要给几分面子。
“张医师，您误会了，”刘执事强笑道，“我只是觉得……这小子有点古怪，毕竟他以前是出了名的废脉……”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张老头打断他，“修行一道，变数极多，有人年少成名，也有人大器晚成，刘执事凭什么断定他不能感应源息？”他看向凌尘，眼神温和了些，“孩子，别紧张，再试一次给他们看看。”
凌尘点点头，依言再次将手掌按在测源石上。
这一次，白光没有刚才那么刺眼，但依旧明亮纯粹，稳定地散发着光芒，证明刚才的并非偶然。
张老头捋着胡须，点了点头：“源息纯粹，感应敏锐，是个好苗子。刘执事，按照规矩，这样的天赋，应该能进武馆吧？”
刘执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而且张老头把话说到这份上，他要是再刁难，就说不过去了。尤其是测源石的反应做不了假，那么纯粹的源息，就算他想抵赖也不行。
“能……能进。”刘执事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看向凌尘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台下的赵雷己经跳了起来，兴奋地大喊：“我就说凌尘哥不是废物！看到没！比李虎那小子厉害多了！”
李虎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瞪了凌尘一眼，转身就挤出人群跑了。
张老头拍了拍凌尘的肩膀，低声道：“好孩子，进去好好学，别被旁人的闲言碎语影响了心境。”
凌尘点点头，对张老头鞠了一躬：“谢谢张爷爷。”
刘执事不情不愿地递给凌尘一块刻着“外门”二字的木牌，算是通过测试的凭证，嘴里嘟囔着：“三天后到武馆报道，迟到者作废。”
凌尘接过木牌，走下高台。赵雷立刻冲上来，一把抱住他，兴奋得满脸通红：“凌尘哥！你太厉害了！刚才那光，简首闪瞎胖爷的眼！李虎那小子脸都绿了，哈哈哈！”
周围的人群也围了上来，看凌尘的眼神从之前的嘲讽变成了好奇和惊讶，还有人上来恭喜他，态度和刚才判若两人。
凌尘看着手里的木牌，又看了看兴奋的赵雷和远处的张老头，心里忽然有种踏实的感觉。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武馆，修行，还有胸口那块神秘的玉佩……未来的路，似乎充满了未知，但也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