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雷把凌尘扶回了家。那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屋顶的茅草有些稀疏,阳光能透过缝隙照进屋里,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破木桌,两把椅子,还有一张铺着稻草的硬板床。
“凌尘哥,你等着,我去叫张医师!” 赵雷放下凌尘,就要往外跑,却被拉住了。
“不用了,” 凌尘摇摇头,动了动胳膊,虽然还有些酸胀,但己经不疼了,“我感觉……好多了。”
赵雷一脸惊奇地凑过来,戳了戳他的胳膊:“真的假的?李虎那一脚可是用了源息的,换做以前,你起码得躺三天!” 他忽然压低声音,“刚才你胸口发光,是不是得了什么宝贝?”
凌尘摸了摸胸口,玉佩己经恢复了灰扑扑的样子,像是从未亮过。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巧合吧。”
他不想把这件事说出去。爹娘的死让他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在这个以修行强弱论高低的世界,一个废脉突然爆发出奇异的力量,未必是好事。
赵雷虽然好奇,但见凌尘不愿多说,也没再追问,只是挠了挠头:“不管怎么说,你没事就好。对了,我刚才去后山采药,听张医师说,镇上后天要举行少年源息测试,凡是十五岁以下的都能参加,通过了就能进武馆学本事呢!”
源息测试?
凌尘的心猛地一跳。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青石镇的武馆虽然只是个小地方,但对于他们这些底层少年来说,却是踏入修行界的唯一门槛。
“我……我就算了吧。” 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失落。废脉的烙印太深,深到他自己都快相信,自己一辈子都只能是个普通人。
赵雷急了,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力道不大):“算什么算?刚才你都能把李虎打飞,说明你肯定能感应到源息!说不定以前是没到时候呢?” 他拍着胸脯,“胖爷我虽然也没通过上次的测试,但这次我准备再试试!你也去,咱们俩一起进武馆,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你!”
看着赵雷满脸期待的样子,凌尘心里那点熄灭的火苗,似乎又被点燃了。
是啊,刚才那股力量是真实的,胸口的暖意也是真实的。或许,他真的可以试试?
“对了,张医师还给我说了感应源息的法子,” 赵雷忽然想起什么,掰着胖乎乎的手指说道,“他说,源息就像空气里的小虫子,看不见摸不着,但用心去‘听’,就能感觉到它们在动。要放松,别想着抓它们,就跟它们打个招呼……”
凌尘听得很认真,默默记在心里。
赵雷又坐了一会儿,留下一些自己采的草药,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他说明天再来,陪凌尘一起去武馆问问测试的事。
屋里只剩下凌尘一个人。他躺在硬板床上,望着屋顶的茅草,心里乱糟糟的。他闭上眼睛,试着按照赵雷说的方法去做——放松,去“听”。
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只有窗外的风声,远处的狗吠,还有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
他没有放弃,继续沉下心。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不是风声,也不是心跳。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羽毛拂过心尖的感觉。他能“看到”,无数个几乎透明的光点,像萤火虫一样,在空气中慢悠悠地飘着。它们没有温度,也没有重量,却带着一种鲜活的气息,仿佛有生命一般。
这就是……源息?
凌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试着按照张医师说的,不去“抓”,只是“打招呼”。他在心里默念:过来……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些透明的光点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慢悠悠地向他靠近,然后像水滴融入大海一样,钻进了他的皮肤里。
一股比刚才更微弱,但更清晰的暖意,从西肢百骸升起。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似乎又大了一些,刚才被李虎踹过的胸口,彻底不疼了。
他猛地睁开眼,眼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他真的感应到了源息!他不是废脉!
胸口的玉佩又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激动。凌尘握紧玉佩,从床上坐起来,走到屋角那根用来练习劈柴的木桩前。以前,他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在木桩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但现在,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刚才感应源息的方式,将那股暖意汇聚到右拳上,然后猛地挥出。
“砰!”
一声闷响,拳头落在木桩上。
当他收回手时,木桩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拳印,深陷半寸!
凌尘看着自己的拳头,又看了看木桩上的印子,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三年了。
三年来,他听够了“废物”、“没用”的嘲讽,受够了别人的白眼和欺凌。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活在爹娘的阴影和别人的轻视里,可今天,这一切似乎都要改变了。
“后天的测试……” 他低声自语,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容,“我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茅草缝隙照进来,落在他紧握的拳头上,仿佛也镀上了一层希望的光。而他丹田深处,那颗混沌源核缓缓旋转着,将刚才吸入的源息悄然炼化,变成一种更精纯、更磅礴的力量,静静蛰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