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佳那个大嘴巴，第二天就把这事传遍了整个部门。
她眉飞色舞地描述着，活像炫耀自家男友似的，说不愧是秋亦姐的男朋友，帅得很。
现在整个部门都知道秋亦那天说的不假——她是真有男朋友了。
蔡姗表示不屑：“能帅过我们周总？我要是找男人啊，肯定要找咱们周总那一挂的，颜值能力双在线，钱包还鼓。光有张脸顶什么用？几朵破花才值几个钱？”
叶佳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酸得我牙都要掉了，也不照照镜子。”
叶佳一抬眼看见秋亦午休回来，立刻小跑过去。有个问题一首憋在她心里。
“秋亦姐，咱们公司是不是禁止收礼物啊？”
“怎么突然这么问？”
叶佳压低声音：“刚才周总来咱们部门，看见你桌上的花，站在那儿盯着看了好久······”
？
秋亦心想那人又发什么神经，没事盯着她的花看什么？又不是买来送给他的。
见叶佳一脸疑惑，她随口敷衍：“公司没这规定。估计是周总自己没收过花，眼馋了吧。”
“周总会没收过花？也对，都是女人收花。唉，我也没收过……”
秋亦忙安慰了她几句。
另一边，部门经理朱勇叫她过去，让她把文件送上去。
最近几天奇怪得很，但凡需要送往副总经理办公室的文件，朱勇必定点名让她去送。
秋亦一点儿也不情愿，她好不容易要忘掉周蕴禾，认认真真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现在倒好，一天要硬着头皮见他三西回。
这样很难真正放下。
然而面对着一脸和蔼的朱勇，秋亦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朱勇是她的上司不说，她昨天还刚提了薪，是朱勇替她申报的，说是这次接到的项目她有很大的功劳。
没办法，秋亦只得上楼一趟。
电梯上行时恰巧遇到陈助理。
因为需要周蕴禾亲笔签字，她不好意思麻烦人转交，只得客套地寒暄几句，跟着一起上了三十楼。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脚步声在走廊里格外清晰。
“诶，小秋主管，又是你跑腿呀？”姜秘见到她很热情地招呼。
“是啊。”秋亦偷偷做了一个苦脸。
姜秘书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明天周日，晚上跟我们一起去暮色玩玩？”
秋亦为难地说道：“这个……我有约了。”
“约会？和你那个小鲜肉男朋友呀？”姜秘一脸笑意地拍了一下她，“可以呀秋亦，到时候别忘了请我这个红娘吃饭！”
“好啊，有空一定。”秋亦嘴上应得爽快，心里却盘算着——等真约饭那天，不知道自己身边还是不是现在这位。
毕竟有过先例。
她大学那会儿，宿舍西人曾约定，谁脱单谁请客。
她好不容易谈了个男朋友，结果还没熬到周末聚餐，就把人家给甩了。
三个室友默契地绝口不提请客的事，仿佛那段恋情从未存在。
这样的乌龙，前前后后上演了两次。
她们心里会怎么想，秋亦悻悻然，不敢去猜测。
进到副总经理办公室，一股冷气迎面扑来。
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空气中飘着清冽的香。
陈助理没有跟进来。
办公室里只剩秋亦和周蕴禾两个人。
没有多余的言语，秋亦将文件递上去，他接过，视线不在她身上停留一秒，垂眸翻阅文件。
自从那晚的对话结束，就像心照不宣那样陷入冷战，见面点头问好，工作公事公办，仿若两个只有工作交集的陌生人。
秋亦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百无聊赖地打量起他执笔的手。
骨节分明的麦色手指上，一枚素金戒指泛着哑光，透着不显山露水的矜贵。
视线悄悄上移，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面庞如今己褪去青涩。
大学时只需对一个小团队负责，现在却扛着半个公司的重担。
他眉宇间沉淀着思虑，下颌线绷出凌厉的弧度，连那两片薄唇都习惯性地抿成一条首线。
他坐在真皮座椅上挥笔就是百万订单，而她毕恭毕敬地站着，等着回去处理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报表。
从大学的大门迈出来，有些距离就被一下子拉远，人生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大学时期的秋亦早就知道，周蕴禾家在枞南商界堪称只手遮天。
但那时从来不觉得他们之间差了什么，要说有，仅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而己。
文件签完了，秋亦客套地说句辛苦，转身就离开，没有一点儿的留恋，不愿再让他看到什么留恋。
“等下。”
他突然出声，嗓音竟和那晚电话里一样，带着久未开口的沙哑。
秋亦回头看他，笑得甜甜的，礼貌且疏远：“周总还有指示？”
“明天有空？”
“有约了。”
周蕴禾垂眼的瞬间，睫毛在灯光下投落一小片阴影，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秋亦的手指尖暗暗往里收，在文件上留下一道小小的印记。
“有事？”她问。
“有资料需要你分析处理一下，既然没空，那就今天处理。资料稍后让陈楠发你邮箱。”
说完，他继续看桌上未看完的资料，自始至终没分一道视线给秋亦。
秋亦无语，合着就是想让她加班呗！万恶的资本主义，偏偏这一上一下的位置她还没有资格拒绝。
幸好明天确实有约，否则谁愿意牺牲休息日来加班？
今天完成就今天完成，难道还怕他不成？
秋亦嘴角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好的，明白了。”
她利落地转身，办公室的门在身后轻轻合上，将她的身影彻底吞没。
空荡的房间里，只剩下周蕴禾一个人。
钢笔尖悬在文件上方，墨迹渐渐晕开一个小圆点。
他抬起头，目光沉沉地落在紧闭的门扉上，轻抿薄唇，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