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苏晚晴坐在餐桌前，看着手机上铺天盖地的新闻，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她一夜没睡。
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无法理解。
她费尽心机，花了上千万的公关费用，搞了无数次产品发布会，都没能让公司的品牌形象如此深入人心。
结果，她女儿只是上台弹了一首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曲子。
就……全办到了？
这让她这个商界女强人，感觉自己过去十几年的奋斗，像个笑话。
林悠端着牛奶和三明治，从厨房里走出来，神态自若地放在了糯糯面前。
“糯糯，快吃早餐，今天爸爸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
“好耶！”糯糯开心地晃着小腿。
父女俩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己经成了全网的焦点。
苏晚晴终于忍不住了，她把手机推到林悠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林悠，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啊。”林悠瞟了一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拍得还行，就是光打得不太好，把我们家糯糯的脸都照白了。”
苏晚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影响！是热搜！是股价！”
“哦，那个啊。”林悠喝了一口豆浆，慢悠悠地说，“不是挺好的吗？帮你省了不少宣传费。”
“好？！”苏晚晴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这叫好？糯糯现在被架在火上烤！她才五岁！她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林悠放下豆浆，终于正色地看着她。
“晚晴，你觉得，是成为名人可怕，还是在梦里被数字和琴键追着跑可怕？”
苏晚晴瞬间噎住了。
是啊。
她只看到了网络带来的风波，却忘了，就在不久前，女儿还因为她施加的压力，夜夜做着噩梦。
现在，至少，糯糯是快乐的。
“可是……”苏晚晴还是无法释怀，“这对她的成长不好。”
“那就让它变得好起来。”林悠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一个页面，递给苏晚晴。
那是一个刚刚注册的，名为“蜗牛爸爸和他的小探险家”的社交账号。
头像，是林悠和糯糯在公园里看蜗牛的背影。
账号里，只发了一条内容。
那是一段新的视频。
视频里，林悠带着糯糯，来到了一个山间的清泉边。
糯糯没有穿公主裙，而是一身方便活动的运动服。
她脱了鞋，赤着小脚丫，小心翼翼地踩在清凉的溪水里，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林悠没有说话，只是用镜头记录着。
记录着阳光穿过树叶，在水面上投下的光斑。
记录着蝴蝶落在糯糯的肩膀上。
记录着糯糯用小手掬起一捧水，看着水从指缝间溜走时，那好奇又专注的眼神。
视频的最后，糯糯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闭着眼睛，哼唱着一段不成调，却无比宁静的旋律。
那旋律，正是昨晚在年会上，震惊全场的那首《治愈神曲》。
视频的配文很简单。
只有一句话。
“音乐，不在琴房里，也不在舞台上。它在风里，在水里，在阳光里，在每一个‘虚度’的时光里。”
苏晚晴看着这段视频，看着女儿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毫无杂质的快乐。
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她再去看那个账号下面的评论区。
风向，己经和那些娱乐八卦的热搜，完全不同了。
“天哪！原来那首神曲是这么来的！我悟了！艺术来源于生活啊！”
“这个爸爸太会教了！这才是真正的富养！不是用钱堆砌，而是用爱和陪伴，去打开孩子的心灵！”
“哭了，我想起了我爸，他只会让我考第一，从来没带我去看过蝴蝶。”
“‘蜗牛爸爸’，这个名字好可爱！关注了关注了！求爸爸出育儿教程！我愿意付费！”
“这才是神童的正确打开方式！保护好小天使，别让她被俗世污染了！”
这个账号，像一股清流，瞬间冲淡了那些喧嚣和揣测。
它没有否认，没有解释，只是用一种更真实，更美好的画面，告诉了所有人答案。
苏晚晴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林悠。
“这是……你做的？”
林悠耸了耸肩。
“堵不如疏。与其让别人去定义你的女儿，不如自己告诉世界，她是谁。”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苏晚晴却从中，听出了一种运筹帷幄的智慧。
这，还是那个在她眼里，只会“混吃等死”的废物丈夫吗？
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了六年的男人。
就在苏晚晴心神激荡的时候，林悠的眉头，却突然皱了起来。
他刷新了一下评论区。
在成千上万条善意的评论中，几条刺眼的新评论，突兀地跳了出来。
“呵呵，作秀吧？摆拍得这么明显，当网友是傻子？”
“虚度时光？说得真好听。我看就是这个当爹的自己没本事，只会带孩子瞎玩，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查了一下这个晴空科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去年还有员工跳楼的新闻呢，苏总的公关团队厉害啊，这么快就用女儿出来洗白了？”
“就是，可怜这个小女孩，成了父母博取名声和利益的工具人，恶心！”
这些评论，和之前的无端猜测不同。
它们更加恶毒，更加精准，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不把人搞臭不罢休的狠劲。
而且，它们的点赞数，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飞快上涨。
林悠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是……有预谋的水军。
有人，在背后搞他们。
“怎么了？”
苏晚晴敏锐地察觉到了林悠神色的变化。
她凑过去，只看了一眼，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
作为在商海里沉浮多年的人，她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这不是普通的网络喷子。
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精准打击。
对方不仅攻击林悠的教育方式，攻击糯糯，甚至还翻出了她公司去年那件被压下去的负面新闻。
来者不善。
“是我的竞争对手。”苏晚晴的声音冷得像冰，“肯定是‘天启智能’的赵宏图，除了他，没人会用这么下作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