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糯糯只是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
她的小手指，最终指向了箱子角落里，一件毫不起眼的裙子。
那是一条设计极为简约的白色棉麻混纺连衣裙，没有任何蕾丝和碎钻，唯一的装饰，就是领口处用同色系的棉线，手工绣的一只小小的、仿佛正在飞翔的燕子。
这条裙子，在一堆高定礼服里，就像是混入天鹅群的丑小鸭，朴素得有些寒酸。
苏晚晴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这件衣服，是某个小众的设计师品牌，当初Angela放进来，只是为了作为反面教材，用来衬托那些高定礼服的华丽。
“糯糯，这个……”苏晚晴忍不住开口。
“就要这个！”糯糯的语气却异常坚定，“这个小燕子，像爸爸昨天讲故事里的信差，它可以飞得好高好高，去给月亮上的玉兔送信！”
又是林悠的“歪理邪说”。
苏晚晴一口气堵在胸口，她看向林悠，眼神里带着质问。
林悠却只是笑了笑，将那件朴素的白色连衣裙拿了出来，在糯糯身上比了比。裙子的质地柔软亲肤，剪裁宽松舒适，完全不会束缚孩子的天性。
“嗯，我们的小信使穿上这个，一定能飞得又快又稳。”林悠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林悠！”苏晚晴终于忍不住了，她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你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我们身上！你让糯糯穿这个去？你是想让别人以为我苏晚晴连一件像样的礼服都给女儿买不起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糯糯被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爸爸妈妈。
林悠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把裙子放到一边，蹲下来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示意她去找元宝玩。
等糯糯抱着猫走远了，他才站起身，重新看向苏晚晴。
“苏晚晴，”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你究竟是要带你的女儿去参加晚宴，还是要带一件昂贵的商品去参加展会？”
苏晚晴被他问得浑身一震，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你眼里，一件衣服的品牌和价格，比你女儿发自内心的喜欢更重要，是吗？”林悠步步紧逼，“你所谓的‘完美家庭’，就是一个穿着盔甲、戴着面具的假人模特秀，对吗？”
“我不是……”苏晚晴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显得苍白无力。
“你就是。”林悠打断了她，“你害怕别人看不起你，害怕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所以你把这种恐惧，投射到了糯糯身上。你希望她完美无缺，希望她成为你最耀眼的勋章。但你有没有问过她，她想不想要成为那枚勋章？”
林悠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苏晚晴用强势和成功伪装起来的、最柔软也最恐惧的内里。
那些她深埋心底，连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不安和焦虑，被他血淋淋地揭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苏晚晴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这是她第一次在林悠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凭我是你的丈夫，是糯糯的爸爸。”林悠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晚晴，我知道你很辛苦，也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你没必要把整个世界都扛在自己肩上。”
“你不需要用昂贵的礼服来证明你的成功，也不需要用一个十项全能的女儿来证明你的价值。你本身，就己经足够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击中了苏晚晴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一首以来，都在扮演一个坚不可摧的女强人，一个无所不能的母亲。所有人都赞美她的成功，羡慕她的果决，却从没有人对她说一句“你己经足够好了”。
更没有人，能看穿她所有坚硬外壳下，那颗疲惫而不堪一击的心。
除了林悠。
苏晚晴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着泪，仿佛要将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和压力，都释放出来。
林悠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许久，苏晚晴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有些狼狈地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几分平日的清冷，只是泛红的眼角，还残留着脆弱的痕迹。
“礼服的事，听你的。”她声音沙哑地说，算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林悠笑了。
他知道，冰山，正在融化。
他走到自己的那个箱子前，没有去看那些顶级大牌，而是从最底层，拿出了一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衣服。
那是一套中式立领的改良版礼服，深蓝色的真丝面料，在光线下泛着水波般的光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领口和袖口处，用银线绣着几缕流云的暗纹，低调而内敛。
“就这个吧。”林悠将衣服拿在手里。
苏晚晴看着他手里的中式礼服，又看了看糯糯选的那件绣着燕子的白色连衣裙，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的世界，是充斥着品牌LOGO、商业价值和冰冷数字的西方逻辑。
而林悠和糯糯的世界，是燕子、流云、月亮船和自然之道。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宇宙。
而今晚，她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走进他们那个宇宙的冲动。
【叮！】
【恭喜宿主！成功化解家庭内部的“着装危机”，深度触动苏晚晴的内心世界，改变其核心观念！】
【家庭和谐度+20！苏晚晴对你的信任度提升至“初步信赖”！】
【获得奖励：闲气值+5000！获得特殊道具：【心灵的画笔】x1！】
【心灵的画笔：一次性消耗品。可将宿主脑海中的一个画面，无声地投射到指定目标（不超过三人）的感知中，让其身临其境。效果持续时间：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