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他明明早就反锁了房门,这黑袍人是怎么进来的?
更诡异的是,现实里的客房角落空空如也,只有镜中映出那道黑影,仿佛对方是从镜面深处钻出来的。
镜中的黑袍人突然抬起头,兜帽滑落的瞬间,裴秀看见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右眼嵌着朵青玉莲,嘴角裂到耳根,正是先前自己在梦中梦到的那个“镜中人”!
“找到你了。”
镜中人的声音首接钻进他脑子里,
“你以为躲在床板下就安全?《黄泉录》在你手里,我们的影子早就缠在一起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他说话时,镜中的右手缓缓抬起,现实中的裴秀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指尖正对着右眼,右眼中的青莲开始绽放开来,淡青色愈发深沉,如同鬼火萦绕在眼周,与镜中人如出一辙。
“放开我!”
裴秀剧烈地挣扎着,但却像是被无形的线控制了,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指尖离自己的右眼越来越近。
同时《黄泉录》在怀中剧烈震动着,竹简上奇异的文字似乎活了过来,在他的手臂上浮现出非人的纹路,一点一点争相顺着他的血管向心脏爬。
“砰!”
客房的门被撞开,竟然是苏夜提着走马灯冲了进来,月白褂子上沾着血迹,药箱的锁扣断了,里面滚出个青铜小镜,镜面朝上,恰好照出躲在床板下的裴秀。
“别和他对视!”
她抓起青铜小镜照相角落里黑影所在的的铜镜,
“这是‘破影镜’,能照出镜蛊的真身。”
两道镜光交汇的刹那,墙上的大铜镜突然“嗡”的一声炸开。
镜中的黑袍人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在强光中扭曲、融化,最终化作无数青黑色的虫,争先恐后地往铜镜碎片里钻。
“无论你在哪里,只要你没有死,我就一定会在你的影子里!”
黑袍人最后的话语响彻在裴秀的脑海中。
裴秀的右手终于恢复控制,他瘫坐在地下,看着手臂上的青黑纹路慢慢褪去,只留下淡淡的莲花印。
“咳……”
苏夜捂着胸口咳嗽,嘴角似乎溢出一丝血,
“刚才看到你一个人就不放心,我留了个心眼,听到你的叫声之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楼下传来老婆子的惨叫声,紧接着是重物的落地声。
“不好!”
苏夜暗叫一声,拽着裴秀就往窗外跳下,落地时,裴远之瞥见客栈二楼的窗户里,有个佝偻的老妪正静静地站在碎镜前,手里捧着颗跳动的青黑色心脏,心脏表面布满了莲花状的血管,每跳一下,周围的碎镜碎片就颤动一下,映出无数个小小的、带着青莲斑痕的眼睛。
苏夜拉着他往暗处跑,声音压得极低,
“镜中人不是幻觉,是青莲教用你的影子养的影蛊,一旦让他们找到解咒,影蛊就能彻底取代你……换句话说,你和‘你’最后只能存在一个,而你具有的竹简,是他们真正渴求的力量的一个钥匙,若是钥匙落在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裴秀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月光下,那影子的右眼处,竟有团模糊的青晕,像片没展开的莲叶。
他突然想起《黄泉录》里的一句话,当时没读懂,但现在一想,却字字诛心,
“影随形,莲寄生,镜中渊,映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