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西章:毒素的代价与未竟的抉择
夕阳的金辉刚漫过山谷,苏青突然咳出一口黑血。林溪正给安安梳辫子的手猛地顿住,转身扑过去扶住她,指尖触到苏青的皮肤,烫得像火——绿源液的毒素彻底爆发了。
“解毒剂……”林溪慌得去摸背包,却只摸到个空药瓶,最后一支刚才己经喂给苏青了。她抬头看向张嫂,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程序员呢?他不是说有办法抑制毒素吗?”
“他去检查辐射值了。”张嫂抱着苏青的头,声音发颤,“净化液起效了,土地里的辐射降了一半,可这毒素……好像和辐射是反着来的,辐射越低,它越凶。”
安安怯怯地递过一块干净的布,布上绣着的“安”字被风吹得晃:“姐姐,我爹说,以前在矿洞里见过这种毒,要靠‘冰心草’才能解,就在系统服务器附近的冷泉里。”
“系统服务器?”林溪的心脏沉了下去。程序员之前标注过,服务器在辐射区最深处的地下工事里,离这里至少三天路程,苏青根本撑不住。
“别去。”苏青突然抓住林溪的手,指节白得像要碎,“不值得……山谷刚稳定,不能再冒险。”
“什么叫不值得?”林溪的声音陡然拔高,眼泪砸在苏青手背上,“你为了我挡子弹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值得?你把解毒剂塞给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值得?!”
“那不一样……”苏青咳得更厉害,黑血沾在嘴角,“服务器是系统的心脏,周围全是‘官方主播’的残兵,去了就是送死。你哥的心愿是让你活下去,不是让你跟我一起……”
“我哥的心愿是让所有人活下去!”林溪嘶吼着打断她,抓起地上的猎枪就往洞口冲,“我去拿冰心草!你等我!”
“拦住她!”苏青突然拔高声音,力气大得不像个中了毒的人,“张嫂!把她按住!”
张嫂愣了一下,伸手拽住林溪的胳膊。林溪挣扎着,猎枪在地上磕出火星:“你放开我!再不去就晚了!”
“晚了也不能去!”苏青的声音哑得像破锣,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劲,“你以为系统没防备?它就是故意让安安知道冰心草!就是想引你去服务器!你去了,山谷怎么办?安安怎么办?那些刚看到希望的人怎么办?!”
“那你就等死吗?!”林溪的声音带着哭腔,肩膀的伤口被扯得裂开,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我哥说过,不能把人当工具!你把自己当诱饵,和疤脸拿安安当道具,有什么两样?!”
“至少我死得值!”苏青突然笑了,笑得黑血从嘴角往下掉,“我死了,你能守住山谷;你死了,这里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林溪,你得选——是当逞英雄的傻子,还是当守着希望的活人!”
“我两个都选!”林溪猛地甩开张嫂,往洞口跑了两步,却被程序员拦住。他手里拿着辐射检测仪,脸色比苏青还白:“别吵了!谷外有车队!不是疤脸的人,是系统的‘清道夫’,他们来炸山谷了!”
所有人都僵住了。
安安突然往苏青身边缩了缩,小手攥着林溪的衣角:“姐姐,我听到他们说,要把这里的人都抓去‘回炉’,做成新的适配体。”
“回炉?”林溪的血瞬间凉了。她想起培养舱里那些漂浮的“安安”,想起周研究员说的“适配体基因”,突然明白苏青为什么不让她去——系统根本没打算放过她们,摧毁山谷只是第一步。
“服务器……”林溪突然开口,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草,“冰心草在服务器附近,对不对?”
苏青闭着眼,没说话。
“如果我去炸了服务器呢?”林溪的声音突然定了下来,抓着猎枪的手紧得发白,“程序员,你调试的旧雷达能定位服务器的核心位置吗?”
“能是能,但……”程序员犹豫着,“那里的防御比谷口强十倍,还有‘蚀骨虫’的巢穴,你一个人……”
“我不是一个人。”林溪看向张嫂,“你带所有人躲进防空洞最深处,用老王留下的炸药堵死入口。苏青……”
她蹲下来,轻轻擦掉苏青嘴角的血,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等我回来。要是我没回来,就把山谷守住,别让我哥和老王他们白死。”
苏青突然睁开眼,死死抓住她的手腕,眼神里是林溪从没见过的慌乱:“别去!林溪!算我求你!服务器炸不炸不重要,活下去才重要!”
“重要。”林溪掰开她的手指,把那支从周研究员那里缴获的匕首塞进她手里,“我哥说,系统是面镜子,照得出人性的丑,也照得出人的犟。我就是犟——我偏要让它知道,人不是能随便捏的泥人。”
她转身往外跑,程序员跟在她身后:“我跟你去!我知道服务器的密码,能帮你炸得更彻底!”
“不用。”林溪回头笑了笑,肩膀的血滴在地上,和之前跑向疤脸时的脚印重叠在一起,“你留着,教大家种地,教安安认字。等我回来,要吃她种的麦子。”
苏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洞口,突然捂住脸,哭得像个孩子。张嫂抱着她,听见她含糊地说:“傻子……都是傻子……”
安安蹲在苏青身边,把布娃娃塞进她手里:“苏青姐姐,我爹说,犟的人才能活下去。我娘以前总骂我爹犟,可他还是把最后一块面包给了我。”
苏青攥着布娃娃,布上的“安”字硌得手心疼。她抬头看向洞口,夕阳的光把那里照得亮堂堂的,像林野日志里画的、没有辐射的春天。
谷外的爆炸声越来越近,清道夫的车队己经撞开了第一道防线。苏青撑起身子,把匕首插进腰带,对张嫂说:“走,去堵入口。她要去炸服务器,我们就给她守住家,让她有地方回来。”
防空洞的门缓缓关上时,林溪正往辐射区的方向跑。猎枪在背上颠着,肩膀的伤口疼得钻心,却没比心里的热更烫——她好像突然懂了林野炸主舰时的心情,不是不怕死,是知道有些东西比死更重。
比如没说完的话,没守住的人,还有那些在土里刚冒芽的、带着血的希望。
服务器的方向传来蚀骨虫的嘶鸣,林溪举起猎枪,对着天空的月亮笑了笑。
“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