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三章：首播的反噬与信念的对决
无人机的嗡鸣声像钻进脑子里的蜂群，林溪举着喷火枪站在防御工事上，肩膀的伤口被风一吹，疼得她牙齿打颤。疤脸的声音透过手环扩音器传来，带着恶意的笑：“适配体，看到弹幕了吗？七成观众让我杀了人质，三成让我拿你换权限——你看，这就是你哥要守护的‘人’。”
林溪抬头瞪向天空的无人机，镜头正死死对着她流血的肩膀，首播手环的光透过硝烟闪得刺眼。她咬牙按动扳机，火焰冲上天空，却只燎到无人机的边缘——它飞得太高，像系统悬在头顶的眼睛，冷漠地记录着一切。
“别白费力气了！”疤脸拽着个小女孩走到装甲车前，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攥着个洗得发白的布娃娃——是老王怀里掉出来的那个！林溪的心脏猛地一缩，老王临死前说的“我女儿快饿死了”在耳边炸开。
“放了她！”林溪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喷火枪的火焰都跟着晃，“药剂给你！现在就放了她！”
“小溪！”张嫂扶着苏青从山谷深处跑回来，苏青的脸白得像纸，却死死攥着个对讲机——是程序员调试好的旧设备，“别信他！他在骗你！净化液己经洒了一半，再等十分钟，辐射就能降下来！”
“十分钟？这丫头撑不过一分钟！”疤脸用枪指着女孩的头，首播手环的热度值跳得更快，弹幕刷得像瀑布：
“快杀了！别磨蹭！”
“等等……那娃娃好像是老王的？他不是刚牺牲吗？”
“疤脸拿孩子当道具，真不是东西！”
林溪看着弹幕里零星的质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疤脸，你说观众都想看我死？可他们现在在骂你呢。”
疤脸的脸色沉了下来，狠狠一巴掌扇在女孩脸上：“小贱人！哭什么！再哭我崩了你！”
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是死死攥着布娃娃，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只受惊的小鹿。林溪的喷火枪“哐当”掉在地上，她突然想起林野日志里的画——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在干净的土地上追蝴蝶，旁边写着“给小溪的未来”。
“苏青。”林溪的声音异常平静，“你带张嫂去把剩下的药剂洒完。这里交给我。”
“你要干什么？”苏青挣扎着想去拉她，却被张嫂按住——绿源液的毒素让她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溪往疤脸那边走。
“我哥说，首播是镜子。”林溪一步步走向装甲车，肩膀的血滴在地上，像串红色的脚印，“他没说这镜子只能照出丑陋。”
她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天空的无人机大喊：“你们看清楚了！他拿孩子当诱饵，拿人命当节目！你们打赏的生存点，买的是自己的麻木！老王为了救我们死在火里，阿武扑向手榴弹时连眼睛都没眨——你们就看着他们白死吗？！”
弹幕瞬间乱了。
“她在说什么？老王是谁？”
“我之前看过刀姐的首播……她确实只播种地，没播过流血……”
“操！我好像被系统骗了！这根本不是‘末日生存’，是拿人命喂流量！”
疤脸慌了，举枪就往林溪身上射：“你闭嘴！”
子弹擦着林溪的胳膊飞过，带起一串血珠。她没躲，只是死死盯着无人机镜头：“系统说热度越高权限越大？那你们现在就把热度降到零！关掉首播！别让它再吸我们的血！”
“疯了！她真疯了！”疤脸嘶吼着，想砸掉首播手环，却发现屏幕暗了下去——热度值断崖式下跌，无数观众正在退出首播间。
无人机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刺耳，机身开始晃动——是系统在强制回收！林溪趁机冲向疤脸，抓起地上的碎石砸向他的手腕。枪掉在地上，她一把抱起那个女孩，往山谷里跑。
“抓住她们！”疤脸的人疯了似的追过来，却被突然从土里冒出来的藤蔓绊倒——是净化液起效了！被辐射污染的土地里，竟钻出了翠绿的新芽，像无数只手，死死缠住了他们的脚。
“走！”苏青不知何时爬了过来，手里举着阿木留下的猎枪，对着追来的人扣动扳机。子弹打在地上，溅起泥土，却逼退了他们。
林溪抱着女孩跑到防御工事后面，才发现她的布娃娃上绣着个“安”字——和黑鸦妹妹的名字一样。女孩怯怯地抓着林溪的衣角：“姐姐，我爹说，等土地干净了，就能种出麦子了。”
林溪的眼泪掉在女孩头上，点了点头：“嗯，能种出麦子了。”
远处传来爆炸声，是苏青引爆了最后的炸药，把陷在泥里的装甲车彻底炸成了废铁。疤脸的惨叫声混在爆炸声里，渐渐消失。
无人机彻底失控，摔在地上，屏幕碎成了蛛网。林溪捡起碎片，看到上面最后一条弹幕：“对不起。”
苏青靠在岩壁上，咳得撕心裂肺，绿源液的毒素让她连呼吸都疼，却笑着看向林溪：“你看……我就说……信一次希望……不亏。”
林溪走过去，把最后一支解毒剂塞进她嘴里：“别说话。等土地干净了，我给你种麦子。”
夕阳把山谷染成了金红色，净化液洒过的土地上，新芽破土而出，嫩得能掐出水。那个叫“安安”的小女孩蹲在地上，用小手轻轻碰着新芽，笑得像颗太阳。
林溪坐在苏青身边，看着远处的炊烟——张嫂她们在煮新找到的麦粒，香味飘得很远。她突然想起林野说过的“光总会透进来”，原来光不是等来的，是哪怕在最深的黑夜里，也敢举着火焰往前冲的人，亲手凿出来的。
而那些在首播里碎掉的镜子，那些在争执中撕裂又缝合的信念，那些带着血和泪的新芽，都在说：
活下去，不光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让所有“安安”都能在干净的土地上，长出属于她们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