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西章：首播间的反噬与撕裂的营地
苏青的首播热度像野火一样蔓延。
刀姐特意在集装箱外搭了个简易棚，镜头正对着苏青换药的手——绿源液的毒素让伤口反复溃烂，每次清创都像在剜肉，血珠沁在纱布上，在屏幕上泛着刺目的红。弹幕刷得比雨点还密：
“这女的够能扛啊！换我早死了！”
“刀姐快给她用最高级的解毒剂啊！打赏给你刷满了！”
“等等……她胳膊上的疤怎么和林野以前首播时的位置一样？”
苏青的额头渗着冷汗，却始终没哼一声。她看着镜头，突然开口：“你们看，这就是系统想要的‘节目效果’——把痛苦切成碎片，喂给所有等着看戏的人。”
弹幕瞬间停滞了一瞬。
刀姐在棚外攥紧了拳头，对讲机里传来阿武的声音：“首领，系统提示热度超标了，再播下去可能会引来官方主播！”
“闭嘴！”刀姐压低声音，“粮食还没换够，现在停播，之前的罪都白受了！”
林溪躲在集装箱的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苏青被毒素侵蚀得泛青的皮肤，看着屏幕上那些或猎奇或冷漠的弹幕，突然抓起块石头，就往首播棚冲——
“别碰她！”阿武一把拽住她，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你想让所有人都饿死吗？！”
“饿死也比当系统的傀儡强！”林溪嘶吼着挣扎，“我哥就是被这些看首播的人逼死的！你们现在和杀他的凶手有什么区别？！”
“你懂个屁！”阿武猛地甩开她，额角的伤疤因愤怒而发红，“当年要不是刀姐靠首播换的疫苗，我早死在病毒区了！你哥是英雄，难道刀姐守着这堆老弱病残就不是英雄？！”
争吵声惊动了棚里的苏青。她回头时，正好看见林溪被阿武推倒在地，少女爬起来想再冲，却被刀姐死死按住。
“够了！”刀姐的声音嘶哑，“林溪，你要是不想播，现在就带着硬盘滚！但别想毁了所有人的活路！”
苏青突然拔掉手上的针头，血瞬间涌出来。她走到镜头前，伤口对着屏幕，声音冷得像冰：“你们看清楚了，这些血不是给你们取乐的。刀姐需要五百单位的粮食，换山谷里三个孩子的救命药。想要看后续？把生存点换成实实在在的物资，送到坐标37.5N，112.3E——这是最后一次交易，之后，我们不伺候了。”
说完，她抬手就想关掉首播手环。
“别关！”刀姐突然冲进来，一把按住她的手，眼神里带着疯狂的红，“热度还能再涨！系统刚提示，只要你现在注射未稀释的绿源液，就能解锁‘终极生存权限’，够我们换半年的物资！”
苏青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你疯了？未稀释的绿源液会立刻致命！”
“那又怎么样？”刀姐的声音发颤，却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狠劲，“你中了毒本来就活不长！不如最后为营地做点贡献！林野当年救我，不就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吗？！”
“你不配提我哥！”林溪突然撞开刀姐，将苏青护在身后，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刀——是苏青之前藏在她身上的，“我哥说首播是工具，不是让你拿人命换流量的屠刀！”
“我不配？”刀姐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三年前B区的废墟里，你哥把面包给我时，说‘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现在他死了，你们倒来教训我？！”
她突然抢过首播手环，对着镜头尖叫：“看到了吗？这就是林野的妹妹！适配体的基因！只要你们打赏够一百万生存点，我现在就把她推出去喂变异体！保证比苏青的戏好看一百倍！”
弹幕彻底炸了。
“疯了疯了！刀姐居然要对适配体动手？！”
“一百万？这热度值够我换十把枪了！”
“等等……我好像在她身上看到林野的影子了……”
苏青趁机将林溪拉到身后，反手一拳打在刀姐的脸上。刀姐踉跄着后退，首播手环摔在地上，镜头对着天空，却还在疯狂收录着声音——林溪的哭骂，刀姐的嘶吼，还有远处孩子们被惊醒的哭声。
“你毁了营地！”刀姐捂着流血的嘴角，眼神里充满绝望，“系统不会放过我们的！官方主播马上就到！”
“那就打。”苏青捡起地上的枪，检查了一下子弹，“反正我们早就没退路了。”
林溪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硬盘，死死按在首播手环的接口上。屏幕瞬间黑了下去，随即跳出一行乱码，紧接着，所有营地居民的个人终端都开始闪烁——那是林野藏在硬盘里的代码，能强制共享首播信号。
“所有人听着！”林溪对着手环大喊，声音透过无数终端传遍山谷，“系统在榨干我们的生命当节目！刀姐用我们换粮食，系统用粮食控制我们！这不是活路，是等死！”
她举起硬盘，对着镜头：“这里有能让系统崩溃的代码！要么跟我们一起毁了它，要么继续当看客，等着被下一个‘节目’吞噬！”
寂静。
连风都停了。
阿武突然扔掉手里的枪，走到林溪身边：“我加入。我妹妹就是因为被主播当成‘惊喜嘉宾’推给变异体，才……”
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站了出来：“我也加入。这日子，看别人流血换口粮，我受够了。”
越来越多的人放下农具，摘下终端，眼神从犹豫变成决绝。刀姐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无声地哭起来。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官方主播的车队到了，车灯像野兽的眼睛，刺破了山谷的黑暗。
苏青将最后一瓶解毒剂塞进林溪手里：“带他们去服务器机房，硬盘里有坐标。我和刀姐断后。”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林溪的声音发颤。
“我得把这场‘首播’收尾。”苏青笑了笑，捡起地上的首播手环，重新对准自己，“系统不是喜欢看挣扎吗？我让它看看，人是怎么反抗的。”
她转身走向营地门口，刀姐突然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上去，手里紧紧攥着那把缺了两根手指的枪。
“等等。”刀姐的声音很轻，“刚才……对不起。”
苏青没回头，只是扬了扬手里的手环：“记得对着镜头笑，不然没热度。”
引擎声越来越近。苏青按下首播开关，镜头里映出她带血的脸，和身后慢慢站成一排的营地居民。
“各位观众。”她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今天的节目有点长，但保证是最后一期。”
弹幕还在滚动，只是不再有猎奇的欢呼，多了些零散的字：
“好像……有点过分了……”
“他们要反抗系统？”
“我……我把生存点换成物资送过去了……坐标是真的……”
苏青看着那些字，突然笑了。原来哪怕在最深的黑暗里，也有人记得，屏幕对面的不是戏，是活生生的人。
林溪带着人群往机房跑时，回头看了一眼。苏青和刀姐的身影在车灯下显得格外瘦小，却像两棵扎在土里的树，死死挡住了来路。首播手环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像一颗不肯熄灭的星。
她攥紧手里的硬盘，脖颈上曾经有印记的地方又开始发烫——这一次，不再是疼痛，而是像有团火在烧，烧尽了恐惧，只剩下滚烫的勇气。
哥，我们做到了。她在心里说。我们终于不再是别人的节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