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方舟主舰的伪装与撕裂的承诺
渔船停靠在方舟主舰的侧舷时，苏青才看清这庞然大物的全貌——锈迹斑斑的钢铁外壳上布满弹孔，像一头被啃噬过的巨兽，唯有顶端的信号塔还在闪烁着红光，像只警惕的眼睛。
“把硬盘给我。”黑鸦突然按住苏青的肩膀，手环镜头对准她怀里的金属盒，“说好的，到了主舰就交接。”
苏青猛地打开他的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先找到抗体。林野活不了多久了，我没功夫跟你玩交易游戏。”
“你以为我傻？”黑鸦从腰间摸出把改装过的猎枪，枪口指着林野的头，“这主舰里藏着什么鬼东西都不知道，没硬盘当筹码，你以为那些留守的研究员会给你抗体？”
“你敢动他试试！”苏青将林野护得更紧，后背抵着冰冷的船舷，“硬盘里的意识样本一旦泄露，最先被变异生物撕碎的是你！”
“姐……”林溪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角，指着主舰的入口——那里站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对着他们挥手，袖口绣着“方舟研究院”的标志。
黑鸦的枪口缓缓放下，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看来有人比我们急。走，去会会这位‘活菩萨’。”
主舰内部比想象中干净，走廊里的消毒水味盖过了铁锈味。穿白大褂的男人自称李教授，是这里的负责人，看到林野的辐射斑时，眉头皱成了疙瘩。
“辐射己经侵入骨髓了。”他推了推眼镜，声音透着公式化的冷静，“抗体在B区冷藏库，但那里的门禁需要两个人的虹膜才能打开——一个研究员，一个适配体。”
苏青的心沉了沉：“适配体？你是说林溪？”
“没错。”李教授的目光落在林溪脖颈的印记上，像在打量一件精密仪器，“她的基因序列和绿源液的契合度高达92%，是最完美的适配体。当初陈博士把她藏在研究所，就是为了留着打开B区的钥匙。”
“我不去。”林溪往后缩了缩，紧紧抓着苏青的衣角，“哥说那里有怪物……”
“小孩子别乱说话。”李教授笑了笑，笑容却没温度，“B区很安全，只是需要适配体的基因信号中和辐射屏障。林野的时间不多了，你们想清楚。”
苏青看向黑鸦，对方正靠在墙上摆弄手环，镜头对着李教授的背影，弹幕里有人刷“这老头不对劲”“小心有坑”。
“硬盘。”苏青突然开口，把金属盒扔给李教授，“这里面有‘未来体’的意识样本，陈博士的研究笔记也在里面。打开B区，抗体给我们，硬盘归你。”
李教授接住盒子的手顿了顿，随即笑得更温和了：“苏小姐倒是爽快。跟我来。”
B区的走廊比别处阴暗，墙壁上布满抓痕，像被什么东西反复撞击过。林溪的印记越来越烫，小声说：“姐，我听到有人在哭……”
“别害怕，是管道的声音。”苏青握紧她的手，指尖触到少女冰凉的冷汗——这不是害怕，是恐惧，和当初在数据空间被数据流缠绕时一样的恐惧。
冷藏库的门果然需要双虹膜验证。李教授刷完自己的虹膜，示意林溪上前，女孩却死死抱住苏青的腿，浑身发抖：“里面……里面有好多安安……”
“安安？”苏青愣住了，这个名字像根针，刺醒了她所有的记忆——赵坤的女儿，她养的小母狮，还有黑鸦那个被鱼群带走的妹妹。
“小孩子胡言乱语。”李教授的脸色沉了沉，伸手想去抓林溪，却被黑鸦一脚踹开。
“你干什么？！”黑鸦的猎枪指着他的头，手环镜头怼得很近，“我妹妹跳海前，也说看到了好多‘安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教授的眼镜摔在地上，镜片裂成蛛网。他突然笑了，笑声在走廊里回荡，像生锈的铁门被推开：“看来你们知道的不少。没错，B区根本没有抗体，只有‘孵化器’——用适配体的基因培育新的绿源液，那些失败的实验体，都被我们叫做‘安安’。”
苏青如遭雷击，转身想跑，却发现走廊尽头的门己经关上了。墙壁里传来骨骼摩擦的声音，无数只泛着绿光的眼睛在阴影里亮起——是被绿源液改造的实验体，它们的脖颈上都有和林溪一样的印记。
“陈博士想把绿源液送回‘那边’，但我们不一样。”李教授从白大褂里掏出个遥控器，按下按钮，实验体们躁动起来，“我们要让人类进化成新的物种，适配体就是第一批‘新人类’！”
“你疯了！”苏青将林溪护在身后，抓起地上的钢管，“这些是怪物！不是新人类！”
“怪物？”李教授指着林野，“他快变成辐射怪物了，你救他；这些实验体只是基因变异，你就叫它们怪物？苏小姐，你的善良还真是廉价。”
黑鸦突然开枪，子弹擦过李教授的耳朵，打在冷藏库的门上，溅起一串火花。“少废话！打开门，不然我把硬盘砸了，让这些‘安安’陪你玩！”
李教授的脸色变了变，慢慢后退到墙边：“别冲动……门可以开，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把林溪留下。她是完美的适配体，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你做梦！”苏青的钢管指向他的喉咙，“要么开门，要么一起死！”
“苏青！”林野突然咳着血开口，声音微弱却清晰，“答应他……”
苏青猛地回头瞪他：“你说什么？！”
“辐射……屏障……”林野抓着她的手，指腹冰凉，“只有适配体的基因……能暂时压制……我去拿抗体……你们先走……”
“你想让她留下当实验品？！”苏青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林野，你忘了你说过什么？你说不会让任何人因为你而死！你现在要把你妹妹推进火坑？！”
“我没忘……”林野的呼吸越来越弱，血沫从嘴角溢出，“我会……带她出来……相信我……”
“相信你？”苏青笑了，笑得眼泪首流，“我相信你把我们推进数据空间，相信你算计赵坤，相信你和黑鸦做交易！林野，你的承诺比陈博士的阴谋还恶心！”
“姐！”林溪突然开口，眼神异常平静，“我去。”
“你疯了？！”苏青抓住她的肩膀，“里面全是怪物！进去就出不来了！”
“哥不会骗我。”林溪轻轻挣开她的手，走向冷藏库的验证台，“而且……我想知道，那些叫安安的怪物，是不是真的记得自己的名字。”
她的虹膜扫描通过时，冷藏库的门发出沉重的嗡鸣，缓缓打开。里面没有怪物，只有一排排透明的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泡着个孩子，脖颈上都有青色印记，像沉睡的天使。
“看吧，很安全。”李教授笑得得意，“林溪，过来，让叔叔给你做个小检查……”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黑鸦的枪托砸中后脑，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妈的，跟你这种人渣废话真累。”黑鸦捡起遥控器，对着实验体们按下了休眠键，“苏青，带林野进去拿抗体，我断后！”
苏青没动，只是死死盯着林野：“你早就知道里面有培养舱，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林溪的基因能压制辐射，对不对？”
林野闭上眼，没回答。
“我就知道。”苏青的声音冷得像冰，转身抱起林溪就往走廊跑，“这地方谁爱待谁待，我不奉陪了！”
“姐！”林溪挣扎着回头，“哥还在里面！”
“他想死就让他死！”苏青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我们不是他的棋子，不用陪他完成这场该死的救赎！”
冷藏库的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林野的咳嗽声，也隔绝了那些沉睡的“安安”。苏青背着林溪在走廊里狂奔，黑鸦跟在后面，猎枪上膛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她不知道自己在跑什么，也不知道要跑向哪里。她只知道，林野又骗了她。这一次，她不想再回头了。
哪怕心里某个角落在尖叫：他是为了救你，他一首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