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流量的诱饵
排水管道里的寒意像针一样扎进骨头，林野裹紧了破烂的外套，却还是止不住地发抖。他盯着手腕上的金属环，那1.5个生存点的数字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枚滚烫的硬币。
“观众数5……”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指尖无意识地着环面。这意味着有五双眼睛正透过他的视角，看着这片被红雾啃噬过的废墟。他们是谁？是躲在某个安全角落的幸存者，还是……别的什么？
雨停了。
外面传来变异鬣狗离去的脚步声，拖沓而沉重，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林野等了足足十分钟，才小心翼翼地从管道口探出头。
天边泛出一丝灰蓝色的晨光，勉强照亮了这片狼藉的街区。便利店的玻璃碎片在地上拼出扭曲的图案，远处的高楼歪斜着，像被巨人啃过一口的面包。空气里的腥臭味淡了些，却多了种铁锈般的涩味。
他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污泥，手腕上的首播窗口自动亮起：
【当前观众数：7。】
【[游客159xxxx]：主播醒了？快看看昨晚那瓶水还在不，我赌五毛你跑的时候掉了。】
【[新观众782xxxx]：刚进来，这是哪里？真的是末日？】
林野举起手里的矿泉水晃了晃，瓶身发出清脆的响声。“还在。”他声音依旧沙哑，却比昨晚镇定了些，“这里是南城旧街区，灾难第三天。”
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回忆着以前首播时的节奏——不能太急，要给观众反应的时间，偶尔抛出点信息，勾住他们的注意力。
【[新观众782xxxx]：卧槽！真的假的？那你靠什么活？】
【[游客159xxxx]：靠我们打赏的生存点啊，新来的赶紧看看兑换列表，这主播挺勇的，昨晚差点被鬣狗追上。】
林野顺着弹幕的引导，点开了生存点兑换界面。列表比昨晚更详细了，除了食物和水，还多了“简易过滤器（5点）”和“打火机（2点）”。他的目光停在“压缩饼干（3点）”上，胃里的空响立刻变得清晰。
1.5点，还差1.5。
“今天的目标是找些能换生存点的东西。”林野对着空气说，同时握紧了那根磨尖的钢筋，“附近有家药店，或许能找到药品。”
这是他昨晚躲在管道里想好的——观众想看刺激的，也想看“实用”的。药品在末世里是硬通货，找到它，既能换生存点，也能备着应急。更重要的是，他记得那家药店二楼有扇窗户对着妹妹学校的方向，或许能看到些线索。
【[游客159xxxx]：药品可以啊！抗生素之类的肯定值钱，我给你刷点，加油！】
【[新观众782xxxx]：我也凑个热闹，希望主播能找到好东西。】
两个光点飘入手环，生存点变成了2.5。
林野心里一动。比昨晚容易些了。看来观众越多，打赏也越容易。他深吸一口气，朝着记忆中药店的方向走去。
街道上静得可怕，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偶尔能看到散落在地上的背包、手机、甚至……干涸的血迹。他尽量避开那些地方，眼睛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建筑——变异生物很可能藏在阴影里。
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
【检测到中等威胁信号，距离100米，类型未知。】
林野立刻停下脚步，握紧钢筋。弹幕瞬间活跃起来：
【[游客159xxxx]：来了来了！有东西！】
【[新观众334xxxx]：主播小心点！别硬刚！】
他缓缓后退一步，躲到一根断裂的电线杆后，探头望去。
街角的阴影里，蹲坐着一个人形的东西。它背对着他，浑身覆盖着灰褐色的鳞片，手指像枯树枝一样细长，正一下下抠着墙壁上的砖块。
不是鬣狗。也不是他见过的任何生物。
林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灾难前看过的恐怖电影，那东西像极了被诅咒的木乃伊。
【[游客159xxxx]：这是什么怪物？鳞片？看着好硬！】
【[新观众782xxxx]：要不绕路吧主播，犯不着冒险。】
林野没动。他盯着那怪物的动作，发现它似乎在找什么，动作缓慢而执着。药店就在街角那头，绕路的话要多走十分钟，而且不确定会不会遇到别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那怪物脚边，掉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
是退烧药。瓶身上的标签虽然模糊，他却认得那个红色的十字标志。
“等等。”林野低声说，手指在手环上快速操作，关闭了声音收录——他不想让怪物听到动静。然后他打字回复弹幕：“那东西看起来不敏捷，我试试绕过去拿药瓶。”
【[游客159xxxx]：？？？主播疯了？为了一瓶药？】
【[新观众334xxxx]：别啊！这波风险太高了！不值！】
林野没再看弹幕。他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移动。晨光勾勒出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碰到那个怪物。
还有五米。
那怪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动作，猛地转过头。
林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不是脸。它的头部覆盖着一层甲壳，甲壳中央有一道裂开的缝隙，里面闪烁着幽绿色的光，正死死“盯”着他的方向。
动了！
怪物猛地站起来，细长的手指抓向墙壁，指甲在砖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朝着林野的方向爬来。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林野没有后退。
他盯着那瓶退烧药，又看了看怪物移动的轨迹——它似乎被墙壁限制了路线，必须沿着墙角走。
就是现在！
他突然冲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扑向那瓶药，手指刚碰到塑料瓶的瞬间，立刻转身就跑。
怪物的嘶吼声在身后炸开，震得他耳膜生疼。
【[游客159xxxx]：！！！！！】
【[新观众782xxxx]：卧槽卧槽卧槽！】
【[新观众334xxxx]：快跑啊！！！】
林野头也不回，拼尽全力冲向药店。他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道绿色的光几乎要贴到他的后颈。
“砰！”
他撞开药店虚掩的玻璃门，顺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就往二楼冲。楼梯吱呀作响，承受着他的重量和身后怪物的撞击声。
他冲到二楼，反手关上铁门，用旁边的铁皮柜死死抵住。
“哐！”
怪物撞在门上，整栋楼都在晃。
林野靠在柜子上，大口喘着气，手里紧紧攥着那瓶退烧药。
手环疯狂震动，首播窗口被弹幕占满，密密麻麻的光点不断飘进来：
【[游客159xxxx]：牛逼！！！这波操作我给满分！刷了！】
【[新观众782xxxx]：太刺激了！关注了关注了！】
【[新观众334xxxx]：药拿到了？快看看是不是好的！】
【系统提示：收到大量打赏，当前生存点：12.3。】
12.3点。
林野看着那个数字，突然笑了。他靠在铁皮柜上，听着门外怪物徒劳的撞击声，第一次觉得这该死的末世，似乎有了点“游戏”的熟悉感。
他打开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对着光看了看。没受潮，还能吃。
“各位，”他重新打开声音收录，语气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收获不错。接下来，看看二楼有什么好东西……”
他走到窗边，推开积满灰尘的玻璃。外面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药店二楼正对着妹妹的学校操场。那里一片狼藉，教学楼塌了一半，但操场中央的升旗台上，插着一面褪色的红旗。
而红旗旁边，放着一个粉色的书包。
那是林溪的书包。他送给她的十三岁生日礼物，上面挂着个兔子挂件。
林野的心脏猛地收紧，手里的退烧药瓶差点掉在地上。
【[游客159xxxx]：主播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新观众334xxxx]：脸色突然好差……】
林野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窗外，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看到那个书包了吗？粉色的……那是我妹妹的。”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今天的首播加个任务——去学校。”
手环上的生存点还在跳动，观众数己经涨到了23。林野知道，为了那个书包，为了妹妹，他必须去。哪怕那里藏着比刚才那只怪物更可怕的东西。
因为流量和生存点，己经变成了他找到妹妹的唯一筹码。
门外的撞击声停了。林野警惕地握紧钢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那面红旗和那个粉色的书包。
新的冒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