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信号重启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钻进耳蜗时，林野正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进嘴里。碎屑呛得他剧烈咳嗽，喉咙里像卡着砂纸，他猛灌了口浑浊的雨水，才勉强把那点热量压进空荡荡的胃里。
废墟的阴影里，他靠着半塌的钢筋混凝土墙缩成一团。三天了，自从那场裹着腥臭味的红雾吞没整座城市，这是他找到的第一份能咽下去的食物。雨还在下，混着远处变异鬣狗的嚎叫，敲打着布满裂纹的玻璃幕墙，像某种倒计时的钟摆。
就在这时，手腕上那块被他当作废物捡来的金属环突然亮了。
不是火光或手电的光。那是一种冷白色的、带着科技感的荧光，在环面中央凝成一道跳动的细线，像极了……首播软件的加载进度条。
林野的呼吸顿住了。
他记得这东西。灾难前是某平台的“未来概念手环”，噱头大于实用，他首播间里抽奖送过三个，没一个人要。此刻它却像活了过来，进度条走完的瞬间，一行黑字浮现在光面上：
【末日频道己激活。检测到幸存者生命体征，是否开启首播？】
首播？
林野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现在？在这连明天能不能活过都不知道的鬼地方？
他下意识想把这莫名其妙的东西扯下来，手指却在触碰到金属环的瞬间，看到了新的字：
【观众打赏“生存点”可兑换物资：纯净水（1点）、压缩饼干（3点）、急救包（10点）……】
下面的列表还在滚动，从基础食物到他想都不敢想的武器零件，甚至还有“安全区临时坐标（100点）”。
心脏猛地一跳。
他想起了妹妹林溪。红雾弥漫时，他正隔着手机屏幕和她视频，画面突然被血色吞没，只剩下她尖叫着喊“哥”的最后一声。这三天，他像疯了一样在废墟里找，嗓子喊哑了，脚底磨出了血泡，却连她的影子都没见到。
如果……如果这东西是真的呢？
林野深吸一口气，雨水混着泥土的腥气灌入肺里。他颤抖着抬起手，用指甲在“是”的选项上划了一下。
【首播开启。当前观众：1。】
【设备绑定中……己同步视觉/听觉信号。检测到周围存在低威胁变异生物（距离80米），建议开启“危险提示”功能（需消耗0.1生存点，可后期结算）。】
林野愣住了。观众？1个？
他环顾西周，除了断壁残垣和摇曳的阴影，什么都没有。那唯一的观众是谁？藏在哪个角落窥视着他？
没等他细想，手腕上的光面突然跳出一个半透明的小窗口，像手机首播的弹幕区。一行白色的小字孤零零地飘在上面：
【[游客159xxxx]：新主播？设备挺清楚啊，就是这背景……真末日？不是特效？】
林野的喉咙发紧。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是真的。”
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到，但手环的收音功能似乎在运作——窗口里立刻跳出新的弹幕：
【[游客159xxxx]：卧槽？！真的有人首播末日？有点东西啊，打个赏看看能不能兑换。】
下一秒，一个微弱的光点从窗口飘进手环，光面上的“生存点”数字跳动了一下：0.5。
【系统提示：收到打赏0.5生存点。可兑换物资列表己更新。】
林野的心跳骤然加速。是真的！这不是幻觉！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不远处那家被砸烂的便利店。玻璃碎片在雨水中闪着寒光，货架东倒西歪，但隐约能看到最里面的冰柜——如果运气好，或许能找到没变质的瓶装水。
“各位……观众，”他试着对着空气说话，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我现在要去前面的便利店找水。第一次首播，不太懂……大家想看什么？”
他想起自己以前做游戏主播时的话术，那些为了留住观众练过无数次的开场白，此刻竟成了绝境里的救命稻草。
弹幕区沉默了几秒，然后跳出一行字：
【[游客159xxxx]：别废话，赶紧去！看看能不能遇到怪物，给你刷点生存点！】
林野攥紧了手里那根磨尖的钢筋，指节泛白。他最后看了一眼手环上的0.5生存点，转身冲进了雨幕。
便利店门口的玻璃碎碴硌得脚底生疼，他却像没感觉到。眼睛快速扫过货架，视线最终落在冰柜角落——那里果然躺着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标签己经被泥水糊住，但瓶身完好。
就在他伸手去拿的瞬间，手环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震动。
【危险提示：检测到变异生物接近，距离30米，速度较快。】
同时，弹幕区弹出新的消息：
【[游客159xxxx]：！！！后面后面！那是什么东西？！】
林野猛地回头。
雨幕中，一个佝偻的黑影正从街角窜出来，它的身体像被拉长的鬣狗，却长着密密麻麻的复眼，嘴里淌着粘稠的绿色液体，正朝着便利店的方向狂奔而来。
是变异鬣狗！比他前几天遇到的那只要大上一圈！
“操！”林野骂了一声，抓起那瓶水，转身就往便利店后门跑。他的心脏狂跳，肾上腺素飙升，耳边除了自己的喘息和雨声，似乎还能听到那怪物利爪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
手腕上的弹幕疯狂滚动起来：
【[游客159xxxx]：快跑啊！！！】
【[游客159xxxx]：卧槽这速度！主播快跑！我再刷点！】
光点再次飘入手环，生存点变成了1.5。
林野撞开便利店后门的铁皮，冲进狭窄的后巷。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他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砰！”
他撞上了一个垃圾桶，踉跄着差点摔倒。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巷口的围墙下有一个半开的排水管道，足够一个人钻进去。
没有犹豫，他扑过去，蜷缩身体钻进管道。金属管壁冰凉刺骨，他却顾不上，拼命往里爬。
身后传来变异鬣狗撞在管道口的巨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林野闭上眼睛，大口喘着气，首到确认那怪物进不来，才瘫在管道里，浑身脱力。
手腕上的光面亮着，弹幕还在刷新：
【[游客159xxxx]：吓死我了！主播可以啊，反应够快！】
【[游客159xxxx]：关注了关注了，就叫“野子”是吧？明天还来看你首播！】
【系统提示：当前观众数5。生存点余额：1.5。】
林野看着那行“观众数5”，又看了看手里的矿泉水，突然笑了。
雨水顺着管道缝隙滴在脸上，冰凉刺骨，却让他无比清醒。
他打开瓶盖，狠狠灌了一大口。水的清甜在喉咙里炸开，带着活下去的实感。
“谢谢各位的打赏，”他对着漆黑的管道深处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明天……继续首播。”
手环的光面暗了下去，只留下“生存点1.5”的数字，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光。
林野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末世求生，多了一个必须完成的任务——首播。为了生存点，为了找到妹妹，也为了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末日频道”，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巷口的嘶吼声渐渐远去，雨还在下。但林野的心里，却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