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禾看着眼前这两列,安静得如同雕塑般的暗红色生物,心中涌起的,不是创造生命的喜悦,而是一种,近乎于审视产品的,绝对冷静。
她能感觉到,自己和这二十个“劳工”之间,存在着一种精神上的链接。
就像,主板和无数个拓展接口。
她不需要开口,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精准地,向它们下达最复杂的指令。
它们没有自我,没有情感,甚至没有独立的思维。
它们是她意志的延伸,是她手臂的加长。
是完美的,工具。
操作界面上的数字,清晰地提醒着她,这场“创造”的成本。
二十个劳工,消耗了仓库里所有的尸体,以及牧辰留下的那枚黑色晶体的五分之一能量。
不算便宜。
但如果,能换来一座,真正坚不可摧的堡垒
那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陈嘉禾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她转身,走向那扇沉重的铁门。
“跟上。”
一个简单的念头,在她脑中闪过。
“哗啦——”
她身后,那二十个劳工,动作整齐划一,迈着沉重而有力的步伐,跟了上来。
它们每一步踏在地上,都发出“咚、咚”的闷响,仿佛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二十台,行走的打桩机。
仓库外,天,已经蒙蒙亮。
李秃子和他那群“清道夫”,像一群被榨干了的甘蔗渣,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们没有回宿舍,也睡不着。
昨天一整天的经历,和那座由他们亲手堆起来的尸山,已经成了,他们脑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每个人都神情麻木,双眼无神。
那种高强度,高压力的,与尸体为伴的工作,几乎摧毁了他们所有的精神。
“吱呀——轰隆!”
就在这时,那座让他们避之不及的仓库大门,缓缓打开了。
陈嘉禾,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清晨的微光,照在她那张,依旧冰冷美丽的脸上。
李秃子等人,像是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从地上弹了起来,站得笔直。
然而,下一秒。
当他们看清,跟在陈嘉禾身后走出来的东西时。
所有人的瞳孔,都缩成了针尖大小。
二十个。
整整二十个,身高超过两米,浑身肌肉虬结,皮肤呈暗红色,面目模糊的怪物!
它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步伐一致,悄无声息地,跟在陈嘉禾身后。
每一个人,都从这些怪物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味道。
那是,昨天那座尸山上,独有的,混合着血腥和腐烂的,死亡气息!
一个念头,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中了所有“清道夫”的脑海!
这些怪物
这些怪物,是
“呕——!”
一个年轻的“清道夫”,再也承受不住这种,足以让任何正常人崩溃的,恐怖联想。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把自己的胆汁,都吐了出来。
李秃子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他的牙齿,在疯狂地打架,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终于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他们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搬回来的那些尸体,究竟,成了什么。
他们不是在清理垃圾。
他们是在喂养魔鬼!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手持缰绳的,魔鬼饲养员!
恐惧,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那是一种,对自身存在价值,被彻底否定的,终极绝望。
他,和他的手下,随时,都可以成为,制造这种怪物的,“原材料”。
“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这时,刀疤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他带着一队巡逻的战斗人员,刚从堡垒的主干道上拐过来,就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陈总早啊!”刀疤强咋咋呼呼地,走了过来。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二十个,站在陈嘉禾身后的,暗红色“壮汉”。
他的脚步,猛地一顿。
“我操”
即便是刀疤强这种,见惯了变异生物的悍匪,也被这二十个,压迫感十足的怪物,给镇住了。
他不是害怕。
而是一种,野兽般的直觉。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些东西,很强,非常强。
每一个,都像是,人形的装甲车。
“陈总,这些长得挺别致的兄弟,是?”刀疤强绕着一个劳工,走了一圈,伸出手,像拍西瓜一样,拍了拍劳工那比他大腿还粗的胳膊。
“梆梆”作响,硬得跟石头一样。
劳工,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目视前方,纹丝不动。
陈嘉禾的目光,从李秃子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上,扫过。
然后,她才看向刀疤强,语气平淡地,仿佛在介绍一批新到的货物。
“堡垒新成立的,基建工程队。”
“特点是,吃苦耐劳,不拿薪水,而且,可以二十四小时,无休加班。”
刀疤强:“”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这这福利也太好了吧?陈总,你们这工程队,还招人吗?”
陈嘉禾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
她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那片因为之前的战斗,而变得一片狼藉的空地。
那里,堆满了废弃的建筑材料,和损坏的车辆。
她的念头,再次一动。
“指令:清理前方三百米范围内所有障碍物。可回收金属,统一堆放至左侧。其余废料,运送到右侧指定区域。修复中心广场地面。”
“哗啦!”
指令下达的瞬间。
二十个劳工,瞬间,动了。
它们没有交流,没有指挥,却像一个配合了千百遍的,精密团队。
有的,走向一辆侧翻的,废弃卡车。
四个劳工,一边两个,抓住卡车的底盘,腰部发力。
“轰——!”
那辆重达数吨的卡车,竟然被它们,硬生生地,抬了起来!
然后,被它们,像扔一个玩具盒子一样,扔到了几十米外的废料堆放区!
另外几个劳工,则走向那些,由钢筋混凝土构成的,断壁残垣。
它们的手,直接插进了水泥块里,像撕纸一样,将那些坚固的建筑垃圾,轻易地,撕成碎片。
它们的动作,充满了,一种,暴力而高效的,工业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