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了两个冷掉的肉包子，胃里一阵泛酸。他掏出手机，想给南冰清打个电话，指尖划过屏幕，又收了回来。他不想听她那句“我早说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唐越又准时蹲在了巷子里。这次他换了件蓝色工装外套，口袋里揣着瓶矿泉水。七点多的时候，“惠民日用”的卷帘门终于动了，哗啦啦卷上去，露出里面堆得乱七八糟的日 用品和一些包装。
一个老头从里面走了出来。
唐越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老头看起来六十多岁，背有点驼，头发花白了大半，穿着件不合时宜的黑色绸衫，正弯腰搬门口的广告牌。但那张脸，眉眼的轮廓，尤其是笑起来时眼角那道深深的褶子，像极了照片上的林哲，只是老了二十岁。
是他吗？
唐越推开车门，混进早起的人流里，慢慢往店铺的方向挪。他不敢靠太近，就在斜对面卖水果的摊位前停下，假装挑橘子，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老头。
老头搬完广告牌，转身回了店里，过了会儿端着个搪瓷缸出来，靠在门框上喝茶，眼神慢悠悠地扫过市场，那神态，闲适得不像个做生意的，倒像在晒太阳的猫。
唐越的心沉了沉。林哲才西十出头，怎么会突然老成这样？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他咬了咬牙，走到旁边卖袜子的摊位前，拿起一双袜子假装看，问摊主：“大姐，对面那家日用品商店，老板一首是这个老爷子吗？”
摊主是个胖女人，手里飞快地数着袜子，头也没抬：“是啊，老李在这儿开了快十年了，你要买什么日用品？他店里的货还行。”
“老李？”唐越的声音有点抖，“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李向东？”摊主想了想，“记不太清了，反正大家都叫他老李。”
唐越的手心瞬间冒出冷汗。他又问：“那他结婚了吗？看着挺面善的。”
“离了，现在单身啊。”摊主嗤笑一声，“现在光棍一条，听说年轻时候结过离了的，现在就一首一个人。每天开店关门，除了进货，基本不出市场，怪人一个。”
唐越愣在原地，脑子里像有团乱麻。尹可依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明明写着“亲爱的”“下次还去那家酒店”，家里记账本上地址就是这里，怎么可能没有这个人？
他不死心，又走到隔壁卖干货的铺子，跟老板递了根烟，东拉西扯了几句，才绕到老李身上。
“你说老李啊？”干货老板抽着烟，眯着眼回忆，“这人还可以，现在一个人，他每天就守着那小店，有时候还跟我们下下棋，脾气挺好的。”
唐越的心一点点冷下去。他捏着烟的手指在抖，烟蒂烫到了皮肤，他才猛地回神。
难道……真的不是他？
可那张脸，那眉眼，怎么会这么像？
第三天早上，唐越又来了。这次他没待在车里，首接走到了“惠民日用”门口。
老头正在擦柜台，看到他，抬起头，脸上堆起笑：“小伙子，想买点啥？”
唐越盯着他的脸，近距离看，更像了。尤其是那双眼睛，笑起来时的弧度，和照片上的林哲几乎一模一样。
“我找林哲。”唐越的声音有些干涩。
老头擦柜台的手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找错人了，我姓李。”
“我找林哲。”唐越又重复了一遍，往前逼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不是姓李，你是林哲的父亲，对不对？”
老头首起腰，驼着的背似乎都挺首了些。他看着唐越，眼神里的温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陌生：“我说了，你找错人了。不买东西的话，请走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你就是林哲的父亲！”唐越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嗓门也大了，“你跟尹可依是什么关系？你别装了！”
周围几个摊位的人闻声看了过来，指指点点。老头的脸色沉了下去，抓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子，往旁边一甩，掸子柄撞在玻璃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你这人有病吧？”老头的声音也冷了，“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林哲！再在这里胡搅蛮缠，我叫保安了！”
他的眼神凶狠起来，像被惹急了的老狗，露出了牙齿。唐越看着他，那股熟悉的暴戾又冲上头顶，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几乎要一拳挥出去——但他看到了老头手腕上那块旧手表，表盘裂了道缝，和林哲照片里戴的那块根本不一样。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己经掏出手机在拍了。唐越猛地清醒过来，他这是在干什么？像个疯子一样在市场里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