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渝市总被一层薄薄的雨雾裹着,南冰清刚把晾在阳台的绿萝挪回窗边,门铃就响了。透过猫眼,她看见一个穿浅蓝衬衫的男人,手里捏着一把半湿的雨伞,裤脚边上己经打湿——是郑译。
这个名字像一根落灰的书页,猛的从她己经淡忘的记忆里冒了出来,他真的来渝市干嘛,他们只是小说题材的合伙人而己,他提供自己故事做为原型。两个月前,他在墨西哥的发来消息,说遇到个叫安娜的女人,眼睛像加勒比海的水,身材比例都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还是一个华人,从那以后南冰清跟郑译就很少联系。
“你怎么找到这的?”她开了条门缝,语气里的警惕像未收的伞骨,他们只是网上联络的情绪黑洞,从没有想过要在现实里面照面。
郑译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比视频里哑:“我查看你空间的相片,研究出来你的地址……对不起,我知道很冒昧,但这事只能跟你说。”他的眼睛红得厉害,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就五分钟,说完我就走。”
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没喝完的柠檬水,南冰清倒了杯递给他,指尖碰到他拿杯子的手时,发现他在抖。窗外的雨突然下得更大了,砸在玻璃上噼啪响,把他接下来的话劈成了碎片。
“安娜不是普通人,”他灌了口柠檬水,杯子底的冰块撞出轻响,“她是我导师的女儿,但三个月前,她爸,也就是我的导师,在实验室里‘意外’去世了。”
南冰清皱眉:“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键是安娜说,她爸死前给她留了个优盘,里面是……”郑译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了些,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滴下来,落在茶几上晕开小水圈,“是他们团队研究的核心数据,有人想抢这个,她爸才死的。”
南冰清的手指停在杯沿:“你这又是在帮我提供小说新题材吗?”
“我带她回国了。”郑译的声音突然拔高,又猛地收住,“上周二,我用假身份把她藏在渝市郊区了。她爸的合作方是家跨国企业,他们己经找到墨西哥去了。”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张揉皱的照片,上面是个深卷发的女人,笑起来眼角有颗痣,“她告诉我,那些数据能制造出的产品用得好会有是很大一笔财富,用得不好就会死人。”
雨声里,南冰清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想起郑译以前说过,他学的是电子信息工程,去墨西哥是做新型电子研究交流。
“你为什么告诉我?”
郑译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我所有认识的人,只有你是最没有关联性的一个人,也只有你没有利益往来……”他顿了顿,“只有你说过,‘所有秘密都需要一个不相关的人当容器’。”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从云缝里挤出来,照在郑译带来的那个黑色背包上。南冰清突然想起,他曾在帖子里写,最害怕的就是“清醒地看着深渊朝自己走来”。而现在,他把深渊的影子,带到了她家门口。
“安娜说,她想以后在中国生活,不想再回去,她父亲己经去世,在那边她己经没有亲人。”郑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她来了中国,更不知道是我将人带回中国,我把她放在渝市是谁都想不到的存在,她不会麻烦你,我己经将她安顿好。”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南冰清下意识地走到窗边,看见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驶过小区门口,车牌被泥水糊得看不清。她回头时,郑译己经打开了那个背包,里面露出个银色的金属盒子,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这就是那个优盘。”他把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南冰清,我知道这很混蛋,但现在,你是唯一的容器了。”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带着初秋特有的微凉,敲得窗玻璃嗡嗡作响。南冰清看着那个盒子,突然想起郑译曾引用过的马尔克斯的话:“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
她拿起盒子,金属的凉意顺着掌心爬上来,像一条沉默的蛇。南冰清心里在想郑译总有一天会死在女人的身上,自己应该离开远远的,以后都老死不相往来。
“你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她放这里你就不管了,管她你家人又怎么办,她也不会永远都呆在渝市吧。”南冰清就想郑译将麻烦带离自己的生活,就当自己永远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
“这个你放心,我会将导师的研究先提报到研究所后,让他们出面来解决安娜的事情,我将危险带走,她就安全了,这个必须上交给相关单位来处理。你有时间就抽空去看一下她,谢谢你”郑译说着自己的安排,也是认识以来第一次对南冰清说谢谢。
“其实我跟安娜不是那种关系,前面两个多月没有联系,是因为我真的太忙了。我自己的事情,我会给你完整的信息,做为谢谢的一种方式“郑译想着自己的事情南冰清己经知道得差不多,就找个时间再认真的将最后一件事情告诉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