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宜不知道李昀屹心中所想,只一味地泪眼婆娑,带着颤声哭腔告状。
“这次究竟是哪些个胆大包天的,本宫与姜家行事也算大气疏朗,并无死敌,为何会有人突然针对我,叫我蒙受着不白之冤...”
其实并不是没有死敌,只是死敌都被弄死完了,宫内的尚且如此,宫外的又怎会例外呢?
说起这个,李昀屹眸色更阴鹜几分,脸色暗沉又愧怍,低下头,沉声道,“穗穗,此事是我的错,这次是萧家联合那几个被流放的世家残余,欲反扑到我身上,却没想到是借你诛我的心。”
不得不说,这些人的算计其实是高明的,倘若这事真的被他们干成了,只怕李昀屹受到的打击会远胜于他自己的切肤之伤。
他宁愿自己被戳上几刀,也好过穗穗遭受半点儿风波打击。
李昀屹将对皇后的爱重摆在明面上,大周疆土之内无一人不知,无一人不晓。
既是珍宝,亦是软肋。
那些人报复又岂会不奔着叫他痛彻心扉去?
姜时宜听了李昀屹的解释简首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拳头狠狠的往他胸前砸了几拳。
好没道理,要报复李昀屹不该找人刺杀他吗?为何是冲着她来了?
叫她受这惊吓,李昀屹全责。
“好哇,我说怎么突然冒出人来针对我,原来都是你惹得祸事。”
姜时宜瘪着嘴,抬眼瞪着李昀屹,掐着他的耳朵道,“赶紧将这事情给处理了,才算你将功补过,否则,你就滚去前殿住吧,再不许来见我了。”
李昀屹任由穗穗撒气,便是将他颈侧抓出划痕也不吭声。
唯有在她说不许见她时,才神情温软着凑在她颈间,软声细语祈求道,“穗穗,我早己命人去将那些人下诏狱了,不撵我好不好。”
现在离了穗穗,李昀屹是一夜也难安睡着。
姜时宜现在正蹙着眉头生气呢,不想搭理他的撒娇。
想到方才李昀屹说这件事有萧家插手,姜时宜便托着他的下颌,淡声问道,“萧家不是己经被处理了吗?为何还有残余势力留在京城?”
李昀屹放轻声音,缓缓解释道,“萧家二子曾经为护先帝损了一双腿,前途尽毁,先帝便赐他玉如意护身,只要犯下的不是叛国忤逆的大罪,可宽恕之,萧家原本的颓势,也因其消解,重新稳定了在京城中的地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萧氏才会被赐到当时的东宫做良娣。
想起这些,李昀屹眉头蹙得更紧,霜色漫上黑眸,杀意尽显。
原来如此,姜时宜抿着唇生闷气,怨不得太后娘娘老是明里暗里骂先帝,原来先帝克他们一家。
“我说那萧家怎么敢有这胆子,原来是自恃有靠山。”姜时宜咬了咬唇,心中满是不甘。
转眼朝李昀屹看去,姜时宜抱着他的脖颈,颇为依恋,可语气却仍是气冲冲的,“难不成就让他借着那玉如意逍遥自在不成?那我这次的委屈岂不是要白白受了?”
越想越忍不下去,姜时宜便要窝在李昀屹怀中作闹他,便是先帝给的护身符,李昀屹也得给它敲碎了,她的委屈绝不能白受。
还不等她闹,李昀屹便己然摸了摸她毛茸茸的额发安抚,声音低沉却带着冷意,“便是先帝在世,我也敢当着他的面杀了那萧二,有我在,谁也不能叫你受了委屈。”
听到李昀屹话中的含义,姜时宜这才满意,她才不管究竟是谁的恩泽、谁的旨意。
现在李昀屹最大,既然说要护她爱她,难道不该替她出气,解决了这麻烦吗?
先前萧家倒台,留那萧二一命己是法外开恩,现在他竟敢朝自己出手,姜时宜又岂会轻饶了他?
心思百转,姜时宜垂眼思索着,萧嫔现下还健在呢,虽说受了重创,可到底还有大皇子这个指望。
那萧二是萧嫔的兄长,二人同出一源,也自该同甘共苦才对。
指尖着李昀屹的脖颈,姜时宜娇软委屈的神情褪去,转而一副幽冷模样,“庭安,萧二这么做定是为了宫中的萧嫔,我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萧嫔也自该替兄受罪,百倍偿还,你说呢?”
穗穗要撒气,李昀屹哪里会不应?
左右萧嫔也不是个手里干净的,不过是因为没有抓到她切实的把柄,又碍于大皇子的颜面,不好无罪将其贬杀,这才留她到今日。
现在萧二如此肆无忌惮的行事,会牵连到宫中的萧嫔,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这般想着,李昀屹高声唤来殿外的高殃,“你去,传朕旨意,萧嫔行为失检、勾结外臣、为妃不尊、僭越犯上,着贬位至娘子,不得有误,即刻便去传旨。”
高殃刚一进来就被陛下凌厉的语气给惊到了,看来陛下余怒未消,萧嫔更是被一撸到底,不敢再多犹豫,转身便立即去了。
下完这道旨意,李昀屹手上抱着人的力度更大了些。
他的雷厉风行叫姜时宜消气了几分,慵懒的靠在李昀屹怀中,轻笑出声,淡淡道,“庭安,这般瞧着,我俩倒真像昏君妖后了,若是那萧氏忍辱负重,凭借着大皇子一朝翻身,我可真要被记在史书中,受万人唾弃了。”
穗穗的揶揄叫李昀屹心弦一松,也随着她玩笑道,“千百年来卧薪尝胆的不过一勾践,萧氏尚且没有他的隐忍,更何况我执掌江山数年,若随意被人倾覆,不如早早自刎在祖先牌位前算了。”
身为帝王,年年月月所下的圣旨,被贬谪被抄家被赐死的数不胜数,不乏有忍辱负重、心怀怨气之人。
若论报复,萧氏尚且排不上号呢。
忍辱负重、一朝翻身的故事不过是话本中的意淫罢了。
就论现如今他对萧家的打压,对大皇子的监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被反噬的情况。
李昀屹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勤苦用功,岂会不敌那些蝼蚁怨怒之下的愤慨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