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皇子依旧惦记着主子,满是眷恋敬意,南茵的心也稍稍安定些许。
大皇子是她们的依靠,若是因为暂时离开承香殿就和萧嫔生疏了,那她们才算是彻底没了指望。
“大皇子的吩咐奴婢会如数带到的。”
南茵面上带着一抹慈爱温柔,大皇子到底是她看到大的孩子,她得替主子护好了。
想到今日皇后的敲打警告,南茵心里就开始发颤,轻叹了口气,低声请示大皇子道,“殿下,奴婢这次前来还有一件要事。”
“您突然搬到少阳院来,承香殿事先并无准备,伺候您的奴才们也非全是咱们的人,因此,您入口的东西都得万分小心这些。”
说着,南茵就瞥见大皇子桌前玉壶盛着的枇杷清露,眉头蹙起,关切问道,“殿下,这是哪个婢女给您送来的?可信得过?”
提及拂月,大皇子神色更温和几分,带着笑意解释,“南茵姑姑且放心吧,拂月原本也是承香殿伺候的,这次也是随着本殿来到少阳院,自然值得信任。”
大皇子虽然解释了,可南茵心中仍是半信半疑,跟大皇子商量着唤来了贴身侍奉的几人,她要一一盘问一下,摸清底细。
“南茵姐姐好,奴婢是隆安二年入宫的,一入宫便被分到了承香殿,恰好这次殿下搬出承香殿,奴婢便想了法子随着殿下一起调来少阳院了。”
南茵肃着一张脸,拿着册子一一记下,准备回承香殿命人调查,看看是否属实。
拂月简单说清楚来历底细,便垂着眼睑,很是恭敬的模样。
正是因为她的底子足够清白,才会被照夜姑姑选中,能有幸来到这少阳院。
同她一起的梁椿就更不必担心了,孤儿出身,拜了苏贤为师傅,虽说打骂不少,但至少苏贤能作为他证明身份的依据。
果不其然,南茵在听到梁椿介绍自己是苏贤新收的徒弟时,眉宇便己然松懈两分。
殊不知,正是这一份信任,叫大皇子的身边彻底被她们所渗透。
南茵一一盘问过后,搁下手中的笔,脸色依旧有几分凝重。
十几人中,竟无一有确切嫌疑的,唯有三西个拜了别宫的嬷嬷内侍做义父义母,有亲缘关系,不甚可靠。
南茵将这几人全都划去,哪怕只有丁点儿的威胁,她都不能留在大皇子身边。
大皇子瞧着南茵严肃较真的模样,难得蹙起眉头来。
能走到他身边的,除了苏贤是母后亲自为他挑选,其他的均是合他心意的。
可南茵姑姑这般细密的排查,竟叫大皇子有种回到承香殿,被母妃管教的窒息感觉。
虽说猛地来到少阳院,大皇子有些不适应,甚至夜里会偶尔想起母妃。
可不得不说,大皇子体会到的更多是自由,如游鱼入水,少了时刻的鞭策禁锢,多了自主的悠然自在。
二者相比起来,大皇子更喜欢现在的惬意。
若是自己身边再次环绕着母妃的人,是否他又要回到从前那般,只要歇息片刻,便会有无数人温声催促要他习书写字。
想到这儿,大皇子心里有些紧张,开口问道,“南茵姑姑,本殿身边的人是否均要更换?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本殿用他们用的还算顺手,所以能不能...”
大皇子没把话讲完,他到底不是为难旁人的性子。
倘若是母妃的意思,南茵只怕也不能违背,她一个婢女,又哪里能做什么主呢?
罢了,随母妃去吧。
心中再次告诉自己,母妃这是为自己好,可大皇子清澈透亮的眼眸还是低落几分。
“殿下,现在主子并非主位,手中也无宫权,所以只怕不能大动干戈,将您身边的人都换了。”
南茵的解释叫大皇子猛地抬起头,神情有几分雀跃,“当真?”
得了南茵肯定的回答,大皇子的心也跟着放下来。
别人都好说,唯有拂月,温柔体贴,叫大皇子有几分移情不舍。
南茵整理完手中的宫册,估算着时间,便起身准备行礼告退。
大皇子也并未开口挽留,毕竟方才他心中还有几分胆怯呢,生怕南茵再带来母妃严厉的训斥,又或是带走他身边的人或物。
望着南茵离去的背影,拂月轻勾唇角,尽是悠然自得。
现在的萧嫔不过是秋后的蚂蚱罢了,蹦跶不起来什么,又哪里来的本事,能换了整个少阳院的人。
莫说是现在,便是从前她还是淑妃的时候,少阳院也并非是她能肆意插手的。
一切皆有陛下安排,现在能照看的也仅有皇后娘娘罢了。
重新回到案桌前,大皇子打开信封,想看一看母妃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动作间,还满是期待的跟拂月闲聊,“拂月姑姑,你说母妃是不是想本殿了,所以才命人送信来,或许先前母妃一首没消息,只是因为被困在承香殿里没办法,所以才...”
看到信的前两行,大皇子突然噤了声,不再言语。
拂月见大皇子神情不对,便动作轻巧的走到他身边,大眼扫过信上的内容。
萧嫔啊萧嫔,您这不是把大皇子往外推吗?
意识到这是个博得大皇子信任的机会,拂月便温柔了眉眼,满是怜惜的摸了摸大皇子的头。
“殿下莫要多想,许是萧嫔担心您住在少阳院不适应,落下学业,所以这才...并非是真的不关心您的身体。”
看似温声劝解的话,却像是火上浇油般泼在大皇子心上,竟叫他这个温吞惯了的,也口不择言起来。
“究竟是关心我的身体,还是担心我死了再没人能给萧家撑腰。”
偏激又刻薄的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大皇子就意识到了不妥,正有悔意,却猛地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去。
“殿下怎能如此不顾及自己?便是萧嫔不在乎,可奴婢在乎殿下您的身子,殿下来到少阳院以来,日日勤奋刻苦,这些奴婢都看在眼里,殿下您何必赌气这般说话,叫奴婢也跟着...”
便是拂月未说出口,大皇子也了然那未尽之意。
他一时的赌气口快,心酸孤寂,拂月也会心疼他。
从未有人这般将他温柔的抱在怀里,大皇子一时间有些沉醉,任由自己窝在拂月怀中,听着拂月的温声细语。
拂月表演了一会儿,却不见大皇子有反应,心里疑惑,难不成是演过了头?
拂月今年才十九岁的年纪,还没做母亲呢,哪里懂得像母亲一般的爱护孩子。
只能学着还在家时,心疼妹妹的姿态,照搬照用在大皇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