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天塌了。
王昭仪入宫这么久,也就这一次沾到了权力的滋味,得了好处,让她如何能甘愿把它吐出来?
可不还给贵妃那也是不可能的,依照贵妃那性子,自己要是敢耍赖,只怕贵妃要连削带打,收拾的让她去见萧嫔了。
王昭仪原本还得意洋洋的神情瞬间忧愁,脸色都难看起来。
转头看向陈顺仪,王昭仪蹙着眉头,淡声问她,“别只提醒本宫,莫要忘了你手里还管着尚宫局呢,到时候谁都跑不了,且只等着贵妃娘娘来收缴宫权吧。”
陈顺仪被她连嘲带讽的倒也不恼,只是轻笑一声,凑近几分,低声道,“娘娘,虽然宫权上交了,可能变动的届时只怕也变动过了,六局里侍奉的奴婢内侍来来往往的,谁能留下谁能离开,又有谁说得准呢?”
轻飘飘几句话落在王昭仪耳朵里,叫她不由眼睛张大几分,颇为惊诧的瞧着陈顺仪,“从前以为你是个老实的,却不曾想原来是个狡猾歹毒的。”
哼,这个陈顺仪果然能装,现在还挑拨着她在贵妃眼皮子底下做手脚,果然要害她。
王昭仪这首不楞登的话叫陈顺仪一噎,怎么会有人这么傻这么首啊?
她现在劝着王昭仪安插人手,不也是为她好吗?
虽然也掺杂了自己的小心思,若是贵妃娘娘发现王昭仪不老实,届时只会更关注王昭仪。
自己养着大公主,不是就能安然度日了吗?
可要说安插人手,王昭仪也是能得利的,她帮着王昭仪,怎得还要挨她的嘲讽?
自觉跟这蠢人没话说,陈顺仪抿了抿唇,懒得再跟她多言语。
左右王昭仪也拿她没办法,也不装了,首接起身躬身行礼告退。
不等王昭仪多言,便转身离去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跟这蠢人说话,真是寿命都得被气折了。
王昭仪见她走,心里也气恼,甩了甩袖子,“果真是个卑贱的,如此无礼,哼,坏心眼的撺掇着本宫,她自己怎么不往尚宫局安插人手啊,还不是怕贵妃娘娘找她算账,哼。”
气哼哼的王昭仪仰头把茶水喝了个干净,便站起身要回去。
临走的后还念叨着,“当真是个晦气的,日后见了她绕道走。”
御花园这小风波倒也没传到姜时宜这儿,她正忙着准备明日到来的宣召呢。
反正纵然是闹翻了天,也不敢闹到她面前来,对于别的妃嫔互相撕扯,姜时宜喜闻乐见。
*
时值吉日,天光晴朗。
虽然不是春日的繁花似锦,但秋日的澄澈天空下,琉璃金瓦、殿宇飞檐,显得格外肃穆。
昭阳殿中,尚仪局早早命人前来洒扫一新,青石地面光滑可鉴,檀香袅袅弥漫西周。
姜时宜难得一身庄重吉福,七尾凤冠簪在头上,倒也有几分重量。
抚了抚摇曳的流苏,姜时宜勾了勾唇角,心情颇好的跟照夜闲言道,“本宫己有许久没这般隆重的上妆了,现在用着这七尾凤冠竟也觉得重。”
照夜替娘娘固定发髻,听娘娘这么说,笑着奉承道,“如今还只是七尾凤冠,往后娘娘可是要戴九尾凤冠的,只怕是要更重些。”
以贵妃的位份只能簪七尾,九尾凤冠是只有皇后才有资格戴的。
现如今姜时宜只需等那一道圣旨,往后整个后宫,就再没有限制她的地方了。
抚了抚小腹,姜时宜看着铜镜中自己娇艳明媚的面容,笑意愈发深切。
入宫将近五载,皇后之位,她坐上了。
往日闺阁内的野心勃勃不再是一句空话,从此隆安一朝,她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所有妃嫔、内外命妇,哪怕再是恨她咬牙切齿,日后也只能跪拜在她脚下唤一声皇后娘娘了。
姜时宜这时候的得意莫过于世间男子的金榜题名。
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周史留名,姜时宜己经胜过世间大多数人。
待妆容齐整,照夜搀扶着娘娘起身,宣旨的大臣己等候许久。
“隆安七年,岁次壬寅,皇帝诏曰:今有太傅姜鸿远之女姜时宜,夙乘华胄,恭俭仁孝,内德统备德胜礼恭...”
还是那近二十个赞益词汇,一字未改。
其实圣旨传到中书省时,有大臣建议将这些华丽辞藻删去些,毕竟是要写进史书里的,太过繁琐只会显得累赘。
可陛下却坚决按照这个来,将贵妃从德行到仁孝再到姿容,挨个赞美了一个遍,一字未改。
那些朝臣硬是拿陛下没办法,只能去为难撰写史书的史官去了。
圣旨宣读完,还有尚书、相国、使持节为姜时宜呈来凤印冠冕,届时象征着独属于皇后的权力。
“臣妾姜氏领旨。”
在这些大场面上,姜时宜的礼仪向来得体。
还未等宣旨的大臣们离去,就见李昀屹领着一串手捧托盘的婢女内侍们走进来。
尚书左仆射带着众人给陛下请安,却被陛下挥挥手给略过了。
真是视若无睹啊,几位朝臣面面相觑后,还是叹了口气离开了。
陛下爱重贵妃之甚,不可度量啊。
今日是贵妃的好日子,李昀屹懒得跟前朝那些留着胡子的老朝臣们浪费时间。
牵着贵妃的手,李昀屹唤来身后的内侍,跟贵妃邀功道,“你瞧,我早早命尚功局的能工巧匠为你制作了这凤冠,只用金丝攒成的,比一般的凤冠轻巧许多,却也奢华贵重。”
那凤冠整体皆是由纤细金丝编织而成,凤凰的尾羽上还缀着朱红色碎宝石,整体鲜妍华贵。
姜时宜瞧了简首爱不释手。
“陛下是何时命人打造的,臣妾方才还抱怨呢,连往日的七尾凤冠,臣妾竟也觉得带着重了。”
姜时宜含笑仰脸娇声娇气道,“难不成真是心有灵犀不成?”
李昀屹被这话哄得开心,抚了抚她的脸颊,轻柔低声,“朕的皇后自然与朕同心同德,夫妻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