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三年,姜时宜初入宫廷,家世出众,姿容绝色,入宫便是五品容华的位份。
那时的宣妃是东宫良娣进位的,又刚生下大公主,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偏偏姜时宜甫一入宫便是盛宠,仅仅半年时间,就连升三个位份至贵嫔。
要知道当今陛下在位份上是个吝啬的,可偏偏对姜时宜如此宽容宠爱,叫恩宠日渐稀薄的宣妃坐不住了,明里暗里针对姜时宜。
姜时宜也不是个吃素的,在被再三针对下,很快便想了法子将宣妃炮制的降位至昭仪。
这时候还是正五品陈嫔的陈顺仪穿着一身婢女服饰漏夜前来,说要当她的马前卒,为她解决掉宣妃,但只有一个要求,将大公主给她养。
姜时宜自无不可,索性她还年轻,总会有自己的孩子,况且别人的孩子她也不乐意养。
只是舍了旁人的孩子作为筹码赏给陈嫔罢了,还能利用她拉下宣妃,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很快宣妃因涉嫌毒害皇嗣、构陷妃嫔、以子争宠被打入冷宫,不久便自戕而亡。
可姜时宜在冷宫的线人说,是陈嫔亲自勒死了宣妃,为的就是没人再和她抢大公主。
这么个心里藏毒的,姜时宜不乐意再用她。
虽说依旧依照承诺,在李昀屹面前进言,将大公主送到陈嫔身边教养,还给她升了位份,可再没有允她入过昭阳殿了。
甚至安置好大公主后,陈嫔不止一次的前来请安,姜时宜也都推拒了。
渐渐的,陈嫔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日渐疏远,不再固执于做她的拥趸。
却没想到,自己己经升位至贵妃,这个陈顺仪竟有胆子投靠皇后一脉,是想借着皇后的力扳倒她吗?
想来也是,就凭陈顺仪能首接勒死宣妃,就足以证明她是个狠心不留把柄的。
姜时宜手里拿捏着她的短处,陈顺仪自然不放心,想联合皇后扳倒她,好就此逍遥。
却不想,姜时宜既然能走到贵妃的位置,又岂是陈顺仪这个失宠多年、婢女出身的货色能撼动的?
不惧归不惧,姜时宜不将陈顺仪放在眼里,可被她耍了这么一遭,姜时宜如何能罢休?
“果真是一招鲜吃遍天,昔年陈顺仪不过区区嫔位,被那些妃嫔们挤兑的站不住脚,像个落水狗一般夜里跪在本宫面前求饶,竟还有这样的胆子。”
姜时宜拍了下案几,心绪不平,难得生怒。
“又是夜里去寻皇后,呵,果真是个婢女出身的,就爱穿着它那一身行当,扮可怜装乖巧,这不是,现在后宫也就剩她站的稳当了吧。”
见娘娘气得不轻,照夜连忙上前帮娘娘顺了顺背,温声细语劝解着,“娘娘何必生气,若非借着咱们和大公主,陈顺仪是玩玩爬不到现在的位置的,现下要处理她,不过抬手之间罢了。”
话语间,照夜瞥了眼舒雁,像是在责怪她不该将此事告知娘娘。
可姜时宜不是个眼盲心瞎的,见照夜瞪舒雁,她便开口斥责,“瞪她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打算将这事儿瞒着本宫吗?哼,若是你敢这般行事,看本宫不重罚你。”
姜时宜自认城府够深,也并非是那担不起事儿的心性,哪怕是现在有孕,该叫她知道的也不应瞒着。
她的孩子哪有这般脆弱的,生个气还能气掉了?
若是不将事情及时禀报给她,届时闯下塌天大祸,还不是要姜时宜来托底。
况且以姜时宜的脾性,更喜欢将所有事情了如指掌,谋定而后动,这样她才会更心安些。
若是万事都以为她好的名义瞒着她,让她做个眼盲心瞎的,那姜时宜才会容忍不下,她身边不需要能当了主子家的奴婢。
调教好婢女们,姜时宜指尖划拉着光滑的绸面,眼眸微眯,依稀闪烁着狠辣之色。
陈顺仪,两面三刀,不能再留了。
很快下定了决心,姜时宜便着手要解决了她。
现在她怀有身孕,虽还未公布消息,但正是疲累娇弱的时候,等到了后期,更是顾不得再处理这些碍眼的。
所以,姜时宜等不了太久,这个陈顺仪,年前处理了更好。
揣摩着娘娘的神情,照夜跟舒雁便清楚娘娘动了杀心,这个胆敢背叛娘娘的陈顺仪,不能再留。
两人对视一眼,照夜抬头望着娘娘,温声道,“娘娘,陈顺仪家世不显,又无妊娠之功,能升到现在位置,完全是凭借着大公主,要处理她也简单,自该从大公主入手。”
不出手则己,一出手便该是杀招,叫陈顺仪彻底没了翻身的余地,这样才不会留下隐患。
从大公主入手自然是好的,姜时宜心中有了盘算,怒气也渐消下去些,放软身子懒散的倚回榻边靠枕上,冷声道,“从前她陈顺仪是如何害了宣妃谋夺大公主的,本宫便叫她如何失去。”
好不容易费尽心思得来的一切,最终却以同样的方式失去,如此杀人诛心的方式,也不知陈顺仪是否喜欢呢?
见娘娘如此打算,照夜心绪百转,很快便联想到玉屏殿的祝小仪身上,“娘娘,新入宫的妃嫔中,还余一位祝小仪,瞧着倒也心思玲珑,不争不抢,倒比温贵人那些更安分。”
照夜的话却叫姜时宜冷哧一声,“安分?她陈顺仪难道瞧着就不安分吗?当初陈顺仪位卑时未被人算计,不就是顶着不争不抢的头衔才躲过去了吗?到现在,本宫可不信还有什么安分的人,在这后宫,就不会有安分二字。”
现在姜时宜可真算是对老实人深恶痛绝了,果真是不叫的狗咬人最疼。
照夜原以为娘娘迁怒于祝小仪,就不会想着再用她了,可谁知娘娘却话锋一转。
“这个祝小仪本宫虽不喜欢,但利用一把倒也无妨,况且祝小仪不像陈顺仪,陈顺仪是婢女出身,早早的没了父母亲人,但祝小仪还要顾及家族,不敢对本宫呲牙。”
凡是出身家族,受家族恩惠的女子,行事自然会多少顾及些,可像是陈顺仪那般无根浮萍一样的,没有家族亲眷,可不是说背叛就背叛吗?
姜时宜理着思绪,突然却勾了勾唇,带着恶意悠然道,“你说,若是这祝小仪扮作和从前的陈顺仪一般的脾性,又从她手中夺走了大公主,陈顺仪会不会被气得死也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