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从梅家药铺出来，根本就没有去别的药铺推销，他又去了上次的那家铁匠铺。
上次买的杀猪刀，石头在切药的时候用过，觉得确实好用，锋利。
老铁匠手艺不错，根据约定到了取手术刀和小钳子等器械的时间，所以这次石头又来了铁匠铺，想着取走自己定制的货。
进铁匠家里，老铁匠见石头来了，边打铁边和石头打招呼。
老师傅，我的东西做好了没，石头问。
老铁匠放下手里的活计，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木盒子，然后走到石头面前，把做好的手术刀和钳子等拿出来给石头看。
他儿子右手拿着锤子，左手用铁钎子夹着个烧的通红的刀胚子，独自在那敲敲敲，打打打。
他儿子不爱说话，上次来的时候就没听到他说话。
石头试了试手术刀，很锋利，钢的质量也很好，钳子做的也很好，钳子口咬合很好，石头很满意。
老师傅，看看这几个能做吗？石头边说边从怀里拿出十几张毛草纸，这些都是他之前画的医疗用具。
老铁匠接过来看看，不怎么认识字，不过一些常用的字还是认识一些，尤其图上的那些标记，就是铁器的参数，这些是常用的，老铁匠一眼就看明白了！
可以做，不过，有点费时间，得多等几天，老铁匠说。
不着急，慢工出细活，我要最好的钢，最好的材料，要磨的最锋利，一句话，质量要好，不怕花钱，石头说。
没问题，老铁匠满口应承下来！
另外，我画的这些东西，专利归我，石头说。
专利？老铁匠不知道什么是专利，不过上次石头也说过类似的话，就是只能给他打这种铁器，按着他的要求来，不能给别人打。
这次石头有备而来，从怀里拿出来两份一模一样的契书，他要跟老铁匠签个合同。
我写了两份契书，你看看，石头拿出契书之后，老铁匠脸色瞬间变了，阴沉着脸，也没有了笑容，跟他儿子很像。
老铁匠不傻，皱皱眉头，有些不愿意了，可是又舍不得这次赚钱的机会。这年代，很多人不识字，跟识字的人做事、打交道，最容易上当受骗。所以，很多家庭，只要有点条件，都会培养一个读书人，不为别的，就是不能被识字的人骗。
老铁匠看不懂，至少有很多字不懂。
你去找识字的人去看看吧，石头没想欺骗老铁匠，诚意其实是必要的。
老铁匠拿着契书，小跑了出去。
这期间，铁匠的儿子一首没有停下来手里的活，也一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石头一眼。
这小铁匠，有意思。石头心想。
说是小铁匠，其实己经三十多岁了！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老铁匠才回来。
老铁匠满脸的微笑，可以签，可以签。
事实上，去了这么久，是因为他去街上找了三个识字的人。
一个是街头的老秀才，岁数大了，也放弃了考取功名的雄心壮志，现在每天摆摊替人写字，写状子，下聘书，赚点小钱，回家喝点小酒，老秀才给他读了一遍。
一个是药店掌柜的，掌柜的稀奇古怪的字也都认识，因为好多中草药名就稀奇古怪，老铁匠让药物掌柜的给念了一遍。
还有一个刚下私塾的半大娃子，也给老铁匠念了一遍。
三个人读的都是一样的意思。
其实老铁匠是怕石头把那些人收买了，一起坑他一把，这种事情在当时并不少见。
前两个都是附近的店铺，也算邻居，平时也有来往。不过，老铁匠认为在金钱面前，人性是靠不住的。
所以，他随便找了一个下私塾的半大娃子，请他也读了一遍，这个是随便找的，被收买的可能性更小。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就这么差吗，石头心想，不过，谨慎总是有好处的，而且以后还得多向老铁匠学习。
其实契书写的很简单，大致意思：未经石头允许，铁匠不可以私自打造，如果破坏契约，赔十倍，如果没有，石头正常付账，等等。
就是说，只要老铁匠把石头要的东西做好，可以多赚钱，而且只要他不私自打造这些东西出去卖钱，他没有什么风险。
在外边老秀才的摊位上两个人签字画押，按了手印，石头给老秀才两个铜板，算是费用，也符合当时的物价。
签字的时候，石头知道老铁匠姓欧，大名，欧敬天！
老师傅，祖上是不是欧冶子？
欧冶子是春秋时期著名的铸剑大师，与干将莫邪齐名，传说他铸造了多把名剑，如“湛卢”、“纯钧”等，被誉为古代最杰出的铸剑师之一。
老辈人并没有说过祖上是筑剑大师，欧敬天倒是个实诚的老铁匠。
石头详细跟老铁匠说了每张图的参数，约定七天后来取货，订金己经付了一半了，单纯订金的钱，都够爷俩赚得了，可以弥补打刀具的的窟窿！
打刀具是府衙给的任务，说皇帝登基六十年大庆，让打三把环首刀，当然不给钱，所以石头给铁匠活干，又赚钱，补了窟窿。
老师傅，以后就说是欧冶子的后代，名气大，石头走之前跟老铁匠喊了一句。
老铁匠叫欧敬天，儿子欧青方。
老铁匠儿子不说话是因为对官府不满意，打三把环首刀，质量还要好，这是爷俩仨月的生活收入。而且三十多了，还没有钱娶妻生子，多少有点心情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