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完冬小麦,算算账吧。
家里租的地,上田是按收成五五分成跟大地主签的合同, 这种合同属于分成租契约,中田和下田是按定额租契约签的合同。
原本这种做法就不好,因为中田和下田基本上是靠天吃饭,如果风调雨顺,能多收入一些,赶上这种灾年,收入就可能只够租子了。
一半是大地主家的租金,另外有利息,还有另外两块地的租金,这样算下来,还差一些,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把旧的粮食算里边。
不过大地主家早就有过规定,旧的粮食要折算,就是两斗旧粮食只能算一斗新粮。
大地主这样规定的原因就是防止有人把旧粮食交上去,留着新粮食,这也是当地地主很常见的做法。
这样算下来,家里几乎所有的粮食都要交到大地主家里了。到下田的收获还有小两个月。
下田种植的春小麦,长势很差,十亩地的春小麦能把种子赚回来就算不错了,看来下田也指望不上了。
这样的话今年秋天的冬小麦的种子就没有着落了,而且依据往年的经验,秋粮收获量也不多,因为毕竟三十亩地,肥料也是个问题,家里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肥料。所以长势一首也不好。
家里的那些农家肥只能全部使用到十亩上田里去,至于中田和下田,基本上就是靠天吃饭,没有肥料可以用了。
目前家里剩的粮食大概有一斗小麦,一石谷子,是种谷子地剩下的种子,家里的剩的粮食,怎么算都是不够的。
这些粮食,只能坚持二十天,就要饿肚子了。
算完账后,父亲也彻底没有任何办法了。晚上同母亲商量。要不把小毛驴卖掉吧!
母亲说卖了毛驴,以后怎么种地,家里值钱的东西只有毛驴和车,车的价格更便宜。
父亲说小毛驴也老了,干活也不行了,吃的草料都少了。
母亲则说,再干个两年是没问题的,再说了,这小毛驴拉到市场上也卖不上好价钱,顶不了多少,再说石头也不愿意,全指望毛驴干活呢。
父亲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老大和老西卖给有钱人家,省的在家里受苦,还可以给家里增加一些收入。
母亲听说后,一阵剧烈的咳嗽,最后自己也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
第二天,父亲跟奶奶请示,奶奶摇摇头,但也没有办法。
母亲把小妹支出去了,家里除了奶奶,别人都不在,然后跟姐俩说了爸爸的想法。大姐听后哭了,不过最后大姐同意了。妹妹听后不同意,也没哭,妹妹说要是卖我,我就去上吊或者跳河!
大姐哭着说,先卖我吧,妹妹还小,把我卖了,家里就能闯过这一关。
恰好这会儿石头从拴住家里回来取连枷,他是去帮拴住家里打谷,拴住家人少,弟弟妹妹又小,劳动力不足,石头和二狗每年干完自家的活儿就去拴住家帮忙。
正好听到大姐哭诉,石头猛地推开门,吓了母女三人一跳,石头看是母亲跟大姐说的,就没说什么,跟大姐和妹妹撂下一句话,等我帮拴住家干完活回来再说。
石头晚上回来后,就跟父亲争吵起来,他知道,这种卖儿卖女的主意,都是父亲出的。
石头跟父亲吼,你生我们,难道就是为了有一天把我们当牲口一样卖掉?
父亲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当家。
就是因为你当家,把我们一家人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自己没办法了,就想起卖闺女,你怎么不把二弟卖了,他一天到晚,只读书,吃闲饭。没等石头说完。
啪,石头脸上挨了父亲一巴掌。你二弟是秀才,将来家里就指望他了,父亲也咆哮道。
将来,你还好意思提将来,照现在的样子,没多久,我们就得出去乞讨去,作为一个父亲你合格吗?石头本来不善说道,今天可能也是因为要卖大姐和妹妹的事,惹毛了他。
父亲又想打石头一把,被石头躲开了。 奶奶这会儿从屋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说这是我攒的棺材本儿,先拿去顶一阵吧。
要不是因为奶奶拿出来棺材本儿,今天这场架可能不会这么早就结束,其实奶奶也没有多少钱,说是棺材本儿,也只能买几块薄薄的木板而己。
石头跟父亲大吵一架后,晚上也没有吃饭,气呼呼的就躺上床睡觉,心想老子不干了。
夜里石头做了一场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