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的脚步像灌了铅似的，缓缓从卧室里挪出来，每一步都带着难以言说的沉重，仿佛刚经历过一场耗尽心神的鏖战。客厅里，陈默和林小婉正坐在老旧的布艺沙发上，两人压低了声音讨论着什么，字句间的凝重感在空气中荡开涟漪，显然这场对话还远未到收尾的时候。
当林溪的身影刚出现在卧室门口，陈默和林小婉的目光便像被磁石吸附般，齐刷刷地落在了她身上。陈默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你那把枪身上的雕花，我仔细看过了，和刚才那只九尾狐脖颈上缠绕的银丝图案……竟是分毫不差。”
林溪的脸色在那一瞬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子，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但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便重新敛去所有情绪，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她微微抬起下巴，目光坦荡地迎上陈默的视线，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旧事：“你说得没错，它们本就是同一个纹样。这把枪我之前送去镇妖局检查过，局里的人说，它的材质非同凡响，是用上古时期修炼至巅峰的九尾狐血肉凝练而成的。”
说话间，她的指尖下意识地着受伤那只手的虎口。她的话半真半假，镇妖局的确做过详细检查，只是当时为了掩人耳目，她随口编造了“祖传遗物”的说辞。作为存活了万年的上古修士，她的身份是绝不能轻易暴露的，那会引来难以预料的麻烦。
陈默听完，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眼底掠过一丝惋惜，他往前倾了倾身子，追问道：“那你的枪呢？现在在哪？”
林溪沉默了几秒，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紧闭的卧室门，那扇门背后的床上还躺着一个熟睡的少女。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枪……己经和她融为一体了。”
“什么？”陈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眉心挤出一道深深的竖纹，显然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又失望，“那可是你家祖传的东西，就这么……没了？”语气里的惋惜几乎要溢出来，他知道那把枪对林溪来说意味着什么，不仅是武器，更是一份沉甸甸的念想。
一旁的林小婉也跟着蹙起了眉，清秀的脸上写满关切，她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担忧：“那你岂不是没了趁手的武器？这样太危险了，要不我现在就给局里写封信，说明情况，让他们特批一把法器给你？镇妖局的库房里应该还有几件压箱底的宝贝。”
林溪缓缓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苦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旁人看不懂的疏离：“不用麻烦了。我家里还有一把祖传的法器，只是……它的气息太过霸道，平日里轻易动不得，否则很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说着，转身朝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口走去，背影在客厅顶灯的光晕里拉得很长，带着一种孤绝的意味。木质楼梯在她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身影一点点沉入楼梯尽头的阴影里，渐渐模糊。
林小婉和陈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与担忧，两人默契地站起身，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皮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轻得像猫爪落地，生怕惊扰了前面那个看似平静、实则藏着太多秘密的背影。
地下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意，仿佛里面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答案。
地下室的门被林溪轻轻推开时，一股混杂着陈年尘埃与冰雪的寒气扑面而来，像是有一头沉睡了万年的巨兽在门后吐息。
客厅的光顺着门缝淌进去，在青灰色的水泥地上拉出一道歪斜的光带，照亮了悬在半空的蛛网，也照亮了角落里堆叠的木箱——那些箱子上落着的灰尘，怕是比林小婉的年纪还要厚。
陈默和林小婉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踩在云絮上。林小婉忍不住用手肘碰了碰陈默，眼神往那些箱子瞟了瞟，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她在疑惑这地下室竟像个被遗忘的仓库，和林溪平日整洁的性子完全不符。
陈默却没心思琢磨这些，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林溪的背影上，看着她抬手在墙壁上摸索，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砖时，墙壁竟“咔嗒”一声弹出个暗格，里面嵌着个锈迹斑斑的铜制机关。
林溪的指尖在机关上转了半圈，暗格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像是老座钟的机芯重新上了弦。紧接着，整面墙竟缓缓向侧面滑开，露出后面一道更窄的石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纹路里积着的灰被气流吹动，簌簌往下掉。
“这……”林小婉倒吸一口凉气，“你家地下室还有密室？”
林溪没回头，只是抬手推开石门。门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声，像是在抱怨被打扰了沉睡。门后的空间不大，却比外面冷得多，墙壁上嵌着几块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青光，把里面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正中央的石台上，斜斜插着一柄剑。
那剑看着平平无奇，剑身是半透明的乳白色，像是冻住的月光，剑柄缠着深蓝色的鲛绡，上面绣着银线织成的星图。可当陈默的目光落在剑身上时，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座无形的山压了上来，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己经沁出了冷汗。
“这就是你说的……另一把法器？”陈默的声音有些发紧，他能感觉到这剑里藏着的力量，比林溪那把枪要霸道十数倍，光是站在旁边，就觉得魂魄都在发抖。
林溪走到石台前，指尖轻轻搭上剑柄，夜明珠的光在她脸上流动，映出眼底深藏的疲惫。“剑名，逸月”她的声音比在客厅时更低，像是怕惊扰了剑里的魂，“天地初开时，第一缕月光落在昆仑山上，与地脉纠缠了千年，才凝出这剑身。”
她抬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拔，那剑便从石台上应声而出，没有想象中的沉重，反而轻得像一片月光。紧接着，她从石台下的暗格里取出一把剑鞘，那鞘身是深黑色的，泛着暗哑的光泽，触手温润，却又带着金属的坚硬。“剑鞘是上古界外陨星所炼，”林溪的指尖拂过鞘身，那里刻着细密的符文，在青光下若隐若现，“能锁住逸月的灵气，虽说靠我自己也可以压住，但太过麻烦。”
话音刚落，她手腕微转，逸月剑便顺势入鞘，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严丝合缝。那瞬间，周围的寒气顿时收敛，连空气里弥漫的压迫感都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
陈默和林小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撼。这哪里是“祖传法器”，这分明是只在古籍里见过记载的、属于上古的神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