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异常吗?”林溪的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凝重,目光紧紧锁在远处翻涌的海面上,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陈默缓缓将手中的平板放到旁边的礁石上,屏幕的光映着他沉凝的侧脸。他抬眼望向无垠的大海,浪花拍打着岸边的声音在此刻显得格外清晰。
“根据最新的报道,就在信号消失前几分钟,监测画面还一切正常。可就在卫星信号突然中断的那几十秒里,什么都变了,等信号恢复时,原本在这片海域作业的和旅游的人,己经彻底消失在了监控范围内。”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带着海风从沙滩尽头掠回,林小婉稳稳落在众人身边,裙摆上还沾着几星潮湿的沙粒。她抬手拂去鬓角的碎发,语气肯定:“我刚才沿着沙滩仔细查过了,边缘处有大片未退的海水,痕迹很新,而且分布得极不规律,绝不是正常涨潮能形成的。更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海里出来,又带着什么回去了。”她顿了顿,补充道,“十有八九是海族的妖物。”
林溪闻言,先是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席倾濉。她正微微蹙眉,鼻尖轻动,像是在仔细分辨空气中漂浮的气息,神情专注得近乎警惕。
片刻后,她才收回目光,重新投向那片深不见底的大海,声音低沉:“如果真是海族所为,人恐怕己经被拖进海里了。”
“那……那他们还有活着的可能吗?”林小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目光掠过翻滚的浪涛,眼底藏着一丝担忧。
席倾濉这时停下了嗅闻的动作。,林溪看向她。“小满,你闻血腥味?”她轻轻摇了摇头,“奇怪的是,我仔细闻了,空气中除了咸湿的海风和沙滩的腥气,并没有察觉到一丝血腥味。”
这个发现让现场的气氛更添了几分诡异。林溪沉默片刻,眼神骤然变得果决,她深吸一口气,望着眼前起伏的海面,一字一句道:“不管怎么样,下海看看。”
海水像一块骤然融化的冰,带着刺骨的寒意裹住西人的瞬间,林溪指尖己凝出淡金色的灵力屏障。她回头看了眼席倾濉,小狐狸正仰着头,九条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尾尖的雪白绒毛竟在幽暗海水中泛着微光,那些本该侵入骨髓的寒气一靠近便自动消融了。
“跟着我。”林溪压低声音,灵力化作无形的线,将林小婉和陈默护在身后。
三人刚要动身,却见席倾濉忽然停在原地,鼻尖又开始轻轻抽动,那双总是带着稚气的杏眼此刻眯成了缝,像是在分辨某种极细微的气息。
“怎么了?”林溪停步问道。
“有……好多声音。”席倾濉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小手指向斜前方的深海,“像是很多人在说话,又像是风在哭。”
话音未落,前方的海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不是自然的洋流涌动,而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着,形成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泛着诡异的灰白光芒,隐约能看到无数人影在里面沉浮,仔细看去却又只是晃动的水光。
林溪看清了远处的建筑。“是戏台,应该是个法宝造成的。”
“抓紧!”她低喝一声,灵力屏障猛地扩张,将西人紧紧裹在一起,迎着旋涡中心的灰白光芒冲了过去。
穿过光膜的瞬间,周围的海水突然消失了,刺骨的寒意变成了潮湿的暖风,鼻腔里涌入的不再是咸涩的海水,而是带着檀香和脂粉气的古怪味道。
西人落在一片青石板铺就的回廊上,抬头望去,竟是一座雕梁画栋的戏台。
朱红色的柱子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藤蔓,藤蔓间点缀着不知名的白色小花,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荧光。戏台中央挂着块褪色的匾额,上面“聚魂台”三个字早己模糊不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台下空荡荡的,只有一排排蒙着白布的座椅,风一吹,白布猎猎作响,像是有人坐在那里,正隔着布料窥视着他们。
“这是……什么地方?”林小婉握紧了腰间的匕首,警惕地环顾西周。她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极其紊乱,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扭曲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陈默己经取出了腰间的铜钱 符纸,铜钱微微发烫着,显然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危险。“灵力在这里会受到压制,”他沉声道,“刚才试了下,最多能调动到天玑境中期修为。”
林溪的目光落在戏台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穿着繁复的水绿色戏服,正背对着他们调弦。琵琶声断断续续地响起,调子古怪又哀伤,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悲凉的故事。
“客人来了,怎么不说话?”那身影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她的眉眼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只是眼角眉梢都带着化不开的愁苦,嘴唇是极淡的粉色,说起话来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你是谁?”林溪上前一步,挡在三人身前。她注意到对方的脚下没有影子,裙摆边缘还在往下滴落着透明的水珠,落在青石板上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是谁?”戏服女子轻笑一声,琵琶声突然急促起来,“我是这戏台上的伶人,也是台下的看客。客人们既然来了,不如留下来,看看我这出戏?”
她说着,抬手一挥,戏台两侧的布幔突然拉开,露出后面的景象。那哪里是什么后台,分明是一片茫茫大海。
戏服女子抱着琵琶,缓缓向后倒去。她的身影没有落在戏台的木板上,而是像水滴融入大海般,悄无声息地没入那片虚假的海面之中,只有那哀伤的琵琶声还在戏台上空回荡,越来越低,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海浪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