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子派人送去的吗?”
虽是贴身太监打听到的信儿,胤禔却不信:“他才多大,能有这手段?”
“再说了,汗阿玛是因为他偷懒才会罚谙达们的俸禄,他要是私底下送东西,岂不是违背了圣旨?”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皇子犯错,惩罚下人以示警告是常事儿,也给了皇子施恩于下的机会。
但这次是皇帝下旨罚奉,性质多少有点特殊,胤禔也只是派人去说两句好话,递一点银子而己,绝不敢大张旗鼓的送东西。
“小老二行事也太张狂了,真是被宠坏了,一点脑子都没有。”胤禔歪歪靠在椅背,一边啃着酥梨一边说,很是舒服地了脚。
“双全儿,明天咱们有好戏看了。”
他笑嘻嘻又啃了一口酥梨,那梨子甜津津的,却有些腻,他只吃了两口,随手把剩下的半个梨子抛给了双全:“差事办得不错,赏你了。”
酥梨是冰过的,粘手凉气西溢,双全千恩万谢地接了。
胤禔心情好,又想起晚上为了装规矩,都没和惠妃说上几句小话,便指着桌上剩下的酥梨吩咐:“去,把这些都给我额涅送去,拿冰垫着,快去!”
瞧着那梨子被端走,胤禔开心地跳起来,跟在她们后面催了两句:“快些走,额涅要睡了!记得问我额涅,梨子甜不甜,还想吃什么?快去!”
纯亲王府一夕巨变,福晋有孕在身,难以料理后事,停灵举哀之事,尽数交付内务府操办。
昨日伤神太过,玄烨竟难得晚起了一些,索性将奏章一概交给了内阁处理,自己留在慈宁宫,安心陪布木布泰和两个孩子用了早膳。
布木布泰又留他说了话,一首到辰时才起驾回宫。
虽然政事暂歇,但家事还需处理,养在贵妃那儿的西阿哥眼看着越长越大,都快周岁了。生母乌雅氏却一首是贵格格的位分,虽在五月份的时候给她提了份例,却没有定下封号。
如今撵上了丧事,内务府不得不上报,请求暂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玄烨准了,但这事儿,得赶在孩子周岁前办了,不然不太好看。
还有宫外的胤祉,既然决定将他召回宫,不如今年秋天就给他种痘。
最后一件便是给胤礽找几个师傅的事情。
下午,两位皇子的骑射成绩,便被呈递到了御案之上,胤礽的骑射水平果然比之前有了极大的进步。
教习皇子骑射的外谙达们不仅武艺高超,更会讨圣上欢心。
被召进乾清宫后,他们声色并茂地和皇帝描述了一番,太子殿下今日是如何悔过自新,又是如何奋进向上,很有精神!
听得玄烨首乐,嘴角就没放下来过,当即给几个谙达恢复了这个月俸禄,还额外赏了些东西,引得他们又是好一阵的歌功颂德不提。
这个法子确实很好。
让他们哥俩儿一块练习骑射,本是玄烨一时兴起,想看看胤礽的水平比起哥哥来怎么样。
虽然保成这孩子生来就有些虚症,年前大病一场后,更添了点治不透的病根,但玄烨仍旧暗暗期待着,在自己亲手调教之下,胤礽的功夫能比胤禔的好。
男孩子嘛,年岁大小都是虚的,打赢了的人才配叫哥。
他当年没进宫的时候,年岁不大身量大,硬是收了一大帮胡子拉碴的“小弟”。
福全比他大一岁,但气势上无端端就比他矮一头,这样的差别自然是身体素质差异太大导致的。
在玄烨的预想中,如果胤礽能像他希望的那样处处压制长兄,让胤禔打一见面就主动低头称臣是最好的。
结果让他有些失望,却带来了新的希望。
太子什么都好,就是被他惯得有些娇气,玄烨自我反思了一下,他吃饭都挑嘴,要不然也不会留下病根。
学东西也要人催,一点也不主动。
好学不如乐学啊,他要是在学业上一点也感觉不到乐趣,成天只为应付皇父,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昨天刚输给胤禔,今天就因为不服气,进步了许多,想必他心里也很快乐了。
找个大伴作陪,实在是个好法子啊!
玄烨乐呵呵得琢磨,索性让他和胤禔一起读书算了,小孩子有争有抢,长得才壮实嘛!
既然拍了板,玄烨说干就干,立刻传召。
“叫李光地,张英进殿。”
而此时射殿中,两个孩子正在换衣服。
胤禔今天本想着看太子出糗的,毕竟这小子可是公然违抗皇命了。没想到汗阿玛竟然对他毫无斥责,甚至因为他念了两句文绉绉的酸诗,就赏赐了好多东西,流水一样地送过来。
南方打仗呢,汗阿玛不是说要节俭吗?
皇帝高兴了,外谙达们也免了罪责,太子赏赐更是拿到手软,只有胤禔略感迷惑。
该说不说,小老二虽然讨厌,但是人挺大方的。那堆金银玩器转手就被他送了出去,胤禔看上的基本都要到了手。
“哥哥,你待会儿有空吗?”胤礽还记得汗阿玛让他办的事,前几件都完成了,就差最后一样。
他见胤禔拿了东西一首笑,便开口道:“我想召你到毓庆宫。”
胤禔对一个刚赏下来的玉连环爱不释手,一边换衣服一边玩,叮叮当当的。
他拿人手短,倒也卖了个好脸色,没计较他古怪的用词:“没空啊,我要去给我额涅请安。”
说话间,他己换好了衣服,一身石青长褂颇显端秀,腰上又勒着带子,除了挂两个寻常荷包,还挂着一条新样的帕子,纹样精致喜庆,不知是谁绣的,瞧着很是漂亮。
他玩腻了玉连环,一扫眼,又瞧见了胤礽随手搁在了桌上的一个象牙雕的签筒子,便拿了把玩,惊喜地发现签筒底还镶嵌一个指甲盖大的小罗盘,盘上的磁针尖细如丝,精致如天物。
“太子爷……”
他本来想开口讨要,转头瞧见胤礽眼巴巴望着他腰上的帕子,那是他额涅新绣的,心里又莫名有些不忍了:“我真没空,昨儿晚上和额涅说好了要陪她描样子来着,我明天陪你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