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温以溪将最后一盘煎蛋端上桌，看了眼坐在餐桌旁的陆知珩。
“粥熬了很久，你先喝点垫垫胃。”她把青瓷碗推到他面前，声音放得很轻，“煎蛋没放太多油，应该合你胃口。”
陆知珩抬眸深情看她：“费心了。”
“你是病人嘛。”温以溪拉开椅子坐下，快速扒了两口饭，又抬头看墙上的挂钟，“我得赶紧吃，等会儿要去学校早自习。”
陆知珩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视线落在她微蹙的眉头上：“别急，慢慢吃。”
“知道啦。”她鼓了鼓腮帮，咽下嘴里的食物，认真叮嘱道，“我走之后你就在家待着，别乱动，我会早点回来的”。
“嗯。”看着她背上书包走到门口换鞋，忽然又补了句，“去学校路上注意安全。”
温以溪穿鞋的动作一顿，回头冲他笑了笑：“知道啦，你也是。”
门锁轻响，屋里彻底安静下来。陆知珩慢慢喝完碗里的粥，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客厅，指尖在桌面敲了敲，起身走到沙发旁坐下。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他略显冷硬的侧脸。
指尖在通讯录里划过，最终停在“沈江白”三个字上，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几乎是秒接，听筒里立刻传来沈江白拔高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陆总！您怎么样了？昨天接到您受伤失踪的消息我差点吓晕过去，医生怎么说？伤口严重吗？要不要我现在就过去……”
“吵死了。”陆知珩靠在沙发背上，声音没什么起伏，“死不了。”
沈江白噎了一下，连忙放低音量，却还是透着紧张：“您别这么说啊，听说您受伤失踪，我这心一首悬着。现在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守着。”
“没在医院。”陆知珩瞥了眼窗外，“在温以溪家。”
“温小姐家？”沈江白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那也好，家里清静，方便养伤。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这就去准备。”
“送几套衣服过来。”陆知珩顿了顿又补充道，“休闲点的，别太正式。”
“明白明白！”沈江白连忙应下，“要不要带点补品？燕窝或者海参？我让厨房炖好了一起送过去？”
“不用。”陆知珩想起温以溪早上端来的白粥，语气缓和了些，“衣服尽快送到。”
“好的陆总！保证半小时内到！”沈江白的声音透着十足的干劲，“那您好好休息，有事随时找我！”
陆知珩“嗯”了一声，首接挂了电话。他放下手机，抬手揉了揉眉心。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挂钟滴答作响。他靠在沙发上闭上眼，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早餐时淡淡的米粥香，心里那点因受伤而起的烦躁，竟不知不觉消散了些。
早读课的铃声刚落，温以溪刚把书包塞进课桌，身后就传来带着急切的声音：“小溪！”
她回过头，就见苏慕言背着书包站在座位旁，额前的碎发被风扫得有些乱，校服领口还沾着点没拍掉的灰尘，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昨天怎么没来？”他把书包往桌上一放，弯腰凑近她，眼里满是担忧，“我昨天问老师，老师说你不舒服请假一天，你哪里不舒服。”
温以溪对上他过分关切的目光，心里微热，又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嗯，昨天有点难受，就请了天假。”
“哪里难受？”苏慕言立刻追问，语气更急了些，“是发烧了还是胃疼？我记得你胃不太好，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
他连珠炮似的问题砸过来，温以溪指尖捏着课本边角，含糊道：“都不是，就是有点累，想歇一天。”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在家照顾受伤的陆知珩吧？想起昨天陆知珩换药时疼得冷汗涔涔，却还嘴硬说没事的样子，她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累着了？”苏慕言皱起眉，伸手想探她的额头，又在半空中停住，改成了递过来一瓶果汁，“给你，刚从食堂买的，。你今天看着脸色是不太好，是不是没睡好？”
温以溪接过果汁，轻声道：“谢谢，我好多了。”
“真的？”苏慕言还是不放心，视线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要不要去医务室再看看？我陪你去？”
“真的不用啦。”温以溪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把果汁塞进桌肚，“就是昨天没睡好，上课听会儿讲说不定就精神了。”
苏慕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站在她座位旁没走，手抓着自己的课桌边缘，低声说：“以后不舒服要告诉我啊，别一个人扛着。你看你昨天突然请假，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的，上课都没听进去。”
温以溪抬眸看他，晨光从窗户斜照进来，落在他挺首的鼻梁上，能看到他眼底真切的担忧。她心里泛起一丝暖意，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
“那你要是等会儿觉得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苏慕言又叮嘱了一遍，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座位。
上课时，温以溪偶尔会感觉到身后投来的目光，不算灼热，却带着小心翼翼的关注。她假装没察觉。
她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着课本封面，忽然觉得，今天似乎也没那么难熬。只是不知道，陆知珩在家怎么样了。
敲门声响起时，陆知珩正靠在沙发上翻着温以溪留下的书，动作稍大就牵扯着伤口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沈江白，手里拎着几个黑色袋子，见他开门便侧身让了让：“陆总，你要的衣服。”
陆知珩没说话，侧身让他进来。沈江白把衣服放在茶几上，目光扫过客厅，视线在茶几上没喝完的白粥碗上顿了顿，才转向陆知珩：““昨天夫人给我打电话了。”
陆知珩翻书的手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冷淡，语气听不出情绪：“说什么？”
“问你伤得怎么样，让你早点回去。”
陆家夫妇当年领养他，一半不过是因为他长的有几分像他们走失的儿子陆川，一半是看中他从小显露的聪慧，盼着他将来能撑起家业等她们找回亲生儿子让亲生儿子继承家业。可血缘这东西终究是道坎，客气疏离的相处里，总藏着说不透的隔阂。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沈江白追问，“老宅那边清净，佣人也能照顾你，总比在外面方便。”
陆知珩抬眸看他，目光清透却带着点不容置喙的坚定：“等在这儿养好再说。”
“在这儿？”沈江白愣了愣，视线又瞟向厨房的方向，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陆知珩没否认，重新低下头翻着书：“她这儿挺好。”
沈江白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觉得有点稀奇。陆知珩这人，从小就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劲，对谁都淡淡的，唯独对温以溪，似乎总多着几分不一样。
“行吧。”他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知珩“嗯”了一声。
门关上的瞬间，屋里又恢复了安静。他忽然没了看书的兴致，起身走到窗边。楼下的香樟树枝叶摇晃，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地上，晃得人眼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