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闹钟响了起来,温以溪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
温以溪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门,客厅的沙发上,陆知珩蜷缩成一团。他平日总是挺拔舒展的眉峰此刻紧蹙着,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濡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陆知珩?”温以溪放轻脚步走过去,指尖刚触碰到他的额头,就被烫得猛地缩回手。那温度滚烫得吓人。她忽然想起昨晚的雨,他半夜浑身湿漉漉过来又加上手受了伤当时他笑着说“小伤没事”,现在想来,定是淋了雨引发了感染。
“醒醒,我们去医院。”温以溪用力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发颤。陆知珩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得像蒙了层雾,嘴唇干裂地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只下意识地往她身边靠了靠,像只寻求庇护的大型犬。
温以溪的心瞬间揪紧了。她手忙脚乱去倒了一杯温水却发现他连张嘴的力气都快没了。温以溪拿出手机在手机上打了车。
温以溪地找出体温计,夹在他腋下,体温计的数字跳停在39度8,红得刺眼。
“别睡,我带你去医院。”她咬着牙拉起他的胳膊,试图把人架起来。陆知珩的身体沉得像灌了铅,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她身上,温以溪急得眼眶发热,却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半拖半扶地把他往门口挪。
她的手心全是汗,一遍遍催促司机“麻烦快点,他发烧很严重”。后座上,陆知珩靠在她肩头,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滚烫的呼吸落在她颈侧,烫得她心头发慌。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用自己的体温去稳住他发抖的身体,指尖无意识地着他发热的手。
到了医院,挂号、缴费、找诊室,温以溪像个上了发条的陀螺,跑前跑后地忙碌。医生检查后说是伤口感染合并急性上呼吸道感染,需要输液治疗。看着护士把针头扎进陆知珩手背上的血管,温以溪才靠着墙壁,慢慢蹲下身,后知后觉地感到腿软。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班主任的早自习签到提醒。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老师的电话,声音尽量平稳:“张老师,我是温以溪,今天我可能来不了学校了……对,我有一点不舒服,需要请假一天……好的,谢谢老师。”
挂了电话,她走到病床边,陆知珩己经睡着了,眉头却依然皱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褪去了平日的沉稳,倒显出几分脆弱。温以溪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指尖划过他滚烫的脸颊。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鼻尖,带着一丝清冽的凉意。陆知珩的意识像是沉在温水里的棉絮,一点点缓慢地浮上来,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条缝。
白色的天花板,悬挂的输液袋——是医院。
他动了动手指,忽然触到一片温热柔软的触感。偏过头去,视线渐渐聚焦,就看见温以溪趴在床边睡着了。她大概是太困了,身体蜷缩在小小的塑料凳上,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而她的手,正牢牢地握着他没扎针的左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暖得恰到好处。
陆知珩的心跳漏了一拍,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烧退了大半,脑袋清醒了许多,昨晚模糊的记忆碎片开始拼凑:他记得自己半夜烧得浑身发颤,记得她冰凉的指尖抚过他额头时的慌张,记得她咬着牙把他往门外拖的倔强,还有出租车里,她颈侧柔软的肌肤和带着哭腔的呼吸。
原来她守了他这么久。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不弄出声响,目光落在她交握的手上。她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大概是怕他睡梦中乱动拔掉针头。陆知珩忍不住用拇指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像羽毛拂过,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唔……”温以溪被这细微的动静惊扰,睫毛颤了颤,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西目相对的瞬间,她还有些懵,几秒后才猛地清醒过来,眼睛一下子亮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烧不烧?”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掩饰不住的雀跃,说着就要伸手去探他的额头。陆知珩下意识地偏头躲开,顺势反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比刚才更暖了些。
“好多了。”他的声音还有点低哑,却带着笑意,“没那么烫了。”
温以溪这才发现自己还握着他的手,脸颊微微发烫,想抽回来,却被他握得更紧了些。她赶紧转移话题,目光落在床头柜上:“对了,我之前出去买了粥,护士说你醒了可以喝点流食。”
她起身端过保温桶,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米香飘出来。“你看,还是温的呢。”
陆知珩看着她,忽然低低地“嘶”了一声,皱起眉看向自己扎着输液针的右手,又动了动缠着纱布的右臂,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手好像没力气,抬不起来。”
温以溪立刻紧张起来:“怎么回事?是不是伤口疼?我去叫医生……”
“不用。”他拉住她的手腕,眼神清亮地看着她,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你喂我就好。”
温以溪愣了一下,看着他眼里毫不掩饰的狡黠,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脸颊却更烫了。但终究还是没拗过他,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张嘴。”
陆知珩乖乖地张开嘴,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着清甜的暖意。他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刚才醒来时看到她趴在床边的样子,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温柔得让他想把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陆知珩笑着应了一声,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勺子碰撞碗沿的轻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一切都慢得恰到好处。
傍晚的霞光漫过窗棂,给地板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温以溪扶着陆知珩进门“去沙发坐着,别乱动。”她把人按在沙发上,又找来靠垫垫在他背后,“我去做饭。”
陆知珩看着她系上围裙走进厨房的背影,嘴角还没来得及落下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客厅里很安静,只能听见厨房传来的水流声、切菜声,细碎却温柔,像某种安心的絮语。他靠在沙发上,目光追着那抹忙碌的身影。
陆知珩拿出手机看了起来,有沈江白给他发的消息,他点进去查看“珩哥,那几个混混招了,说是一个坐轮椅的男人找到他们拿钱让他们杀了你,我顺着线索查,查到了阮家”,陆知珩回复“知道了”便关上手机。
“阮-承-宇”陆知珩脱口而出眼神变的凶狠冷漠。
没过多久,温以溪端着菜出来了。清蒸鲈鱼卧在白瓷盘里,淋着透明的豉油;虾仁滑蛋嫩得像初生的云朵;还有一小碗冬瓜排骨汤,浮着薄薄一层油花。三菜一汤摆了满满一桌,都是清清爽爽的样子。
“医生说你刚退烧,得吃点清淡的。”温以溪解下围裙,给他盛了碗汤,“先喝点汤暖暖胃。”
陆知珩拿起筷子,夹了块最大的鲈鱼腹肉放进她碗里。那部分最嫩,刺也少。“你也多吃点。”他声音里带着笑意,眼神落在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上,“今天忙了一天,该补补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