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珩趴在床沿，宽肩窄腰的线条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后背上缠着的纱布己被血浸透，晕开暗沉的红。
温以溪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边缘处果然裂开了些，渗出的血珠正慢慢往外冒。她咬着唇，用棉签蘸了碘伏，刚碰到伤口，却听到陆知珩低低地“嗯”了一声。
“疼就说一声。”她低头咬开新纱布的包装，气息落在他背上，引得他微颤，“没事”他声音带着点闷。
温以溪的动作顿了顿，耳尖悄悄泛红。她剪了段新纱布，从他腋下穿过时，手腕不小心碰到他紧实的腹肌，两人都僵了一瞬。
“别动。”她咬着唇移开视线，指尖飞快地在他前面打结，纱布勒得不算太紧，却稳稳地固定住伤口。
最后粘好医用胶带，她刚要收回手，却被陆知珩攥住了手腕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他的胸膛很热，带着薄汗，目光沉沉地落在她泛红的小脸上：“溪溪，谢谢你。”
温以溪害羞的挣开来，踉跄着退开两步，抬头时撞见他眼底的笑意，她慌忙别过脸，手指绞着衣摆，连耳根都红透了。
陆知珩见她耳尖通红，忽然低笑出声。窗外晚风卷着栀子花香飘进来，缠在两人之间，连空气都浸了点微甜的涩。
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温以溪就背着书包站在门口换鞋。陆知珩站在旁边，指尖捏着她的保温杯：“里面是热牛奶，课间记得喝。”
“知道啦。”温以溪接过杯子，指尖碰到他的指腹，像触电般缩了缩。她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的笑意，赶紧低下头拽了拽书包带，“那我上学去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许再乱动。”
“嗯。”陆知珩应着，替她拉开门，“路上小心。”
温以溪走到转角时回头望了一眼，还能看到他站在门口的身影，白衬衫被晨光染成暖金色。她心里甜丝丝的，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楼梯尽头。
门缓缓合上的瞬间，陆知珩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刚转身，门铃就急促地响了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打开门，门外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身形挺拔，表情严肃，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为首的男人微微欠身，语气恭敬却带着疏离：“陆先生，夫人让我们来接您回去。”
陆知珩的眉峰瞬间蹙起，眸色沉了沉：“好，我先收拾东西。”
陆知珩回头看了眼客厅，温以溪昨晚落在沙发上的画笔还没收，餐桌上的玻璃杯里插着她昨天摘的小雏菊，一切都带着她的气息。
陆知珩走进卧室，打开衣柜。他的衣服不多，大多是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裤，挂得整整齐齐。他从床底拖出一个行李箱，动作利落地将衣服一件件叠好放进去。手指划过一件可爱的浅蓝色卡通睡衣，他顿了顿——这是溪溪买的，说他穿着很可爱。
他把睡衣折得格外仔细，放进箱子最上面。
收拾完衣物，他又走进书房，将书桌上的书籍整理好。目光落在桌角温以溪照片上时，他拿起来看了很久。照片上，温以溪穿着初中校服，笑靥如花，背景是学校的操场。那是她中考结束那天拍的，阳光正好，她的虎牙闪着光。
他抚摸着照片上的温以溪，然后放回原位。
最后，他环视了一圈房子。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温以溪的影子。
他走到门口“可以走了，”声音听不出情绪。
他关上门，保镖接过他的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下了楼。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楼下，车窗深色，看不清里面的情形。陆知珩弯腰上车前，回头望了一眼温以溪家的窗户。
他转身坐进了车里。轿车平稳地驶离小区，没有回头。
傍晚，温以溪背着书包哼着歌跑上楼，手里还提着给陆知珩买的草莓蛋糕——今天路过甜品店时，看到新出的草莓慕斯，想起陆知珩就买了一个。
“陆知珩，我回来啦！”她欢快地推开门，却在看到空荡荡的客厅时，笑容瞬间僵住了。
太安静了。
沙发上没有他看书的身影，连空气都变得冷清起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扔下书包就往卧室跑。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推开，心脏猛地一缩。
没人，衣柜里他的衣服也没有了。
床整理得整整齐齐，整个房间干净得像从未有人住过。
“陆知珩？”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像在喊一个遥远的名字。
他走了。
不辞而别，没有一句告别，没有一张字条，甚至把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带走了，像一阵风，突然闯入她的生活，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以溪走到沙发边坐下，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草莓蛋糕。蛋糕盒上的丝带硌得手心发疼，可她感觉不到。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客厅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空落落的。
温以溪拆开草莓蛋糕，拿起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却觉得淡然无味。
夜深了，温以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安静得可怕，她伸手摸着旁边的枕头，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冷得像块冰。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风一吹就往里灌着寒气。
夜越深，那股空落感就越清晰。温以溪望着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月光，陆知珩，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第二天清晨，教室内“温以溪，你这是把熊猫的眼圈借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偏头就看见苏慕言手里转着笔，眼神里带着点揶揄，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他把一杯热豆浆轻轻推到她手边，“熬夜赶作业了？”
她接过豆浆，小声道了谢，温以溪没力气反驳，只蔫蔫地摇了摇头，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杯壁。豆浆的甜香漫过来，却驱不散心里那股空落落的滞涩感。
苏慕言从笔袋里摸出颗薄荷糖放在她桌上：“含着提提神。”糖纸撕开的脆响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他压低声音，“真不舒服别硬撑，我帮你请假。”
温以溪捏着那颗微凉的糖，指尖微微发颤。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明明是暖融融的，她却觉得心里某个角落始终填不满，空得发疼。苏慕言的关心像温水，可她贪恋的，偏偏是那道突然抽离的、带着雪松味的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