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天台的门，这次没有被锁死。
但推开门的瞬间，林哲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台上站满了人。
李伟被围在中间，低着头，校服被扯得不成样子。几个高个子男生狞笑着推他，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手里正拿着李伟的日记，一页页撕下来往下扔。
“看啊，他还写日记呢！”黄毛男生笑得嚣张，“写什么？‘今天又被欺负了，好难过’？哈哈哈，真是个娘娘腔！”
其他男生跟着哄笑，有人捡起地上的碎纸往李伟身上扔，有人故意撞他的肩膀，让他站不稳。
这场景，和日记最后一页描述的一模一样。
“就是他，张涛。”林哲认出了黄毛男生，日记里多次提到这个名字，是霸凌的主导者，“还有旁边那个穿运动服的，是王浩，经常抢他的零花钱。”
陈雪躲在林哲身后，吓得不敢出声。连帽衫男人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却依旧冷静：“别冲动。他们不是真人，是李伟记忆里的‘恶’。首接对抗，只会触发最严重的死亡规则。”
“那怎么办？”林哲看着李伟被推得差点摔倒，心揪紧了，“我们总不能看着他被推下去吧？”
“看看他们的脸。”男人突然说。
林哲眯起眼睛，仔细看向那些施暴的男生。在天台昏暗的光线下，他发现那些男生的脸虽然嚣张，但眼神里却藏着一丝……恐惧？
张涛撕日记的手，其实在微微发抖；王浩撞李伟的动作，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李伟？”男人的声音很轻，“单纯的坏？还是……有别的原因？”
林哲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篇报道：有些霸凌者，本身也是被欺负的对象，他们通过欺负更弱小的人，来掩饰自己的恐惧和自卑。
“张涛……”林哲试着喊了一声。
黄毛男生猛地回头，眼神凶狠：“谁？！”
“你是不是也被人欺负过？”林哲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人经常打你？所以你才觉得，欺负别人是正常的？”
张涛的脸色瞬间变了，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子乐意欺负他，关你屁事！”
“你不乐意。”林哲摇头，“你撕他的日记，是怕别人看到你的脆弱；你推他，是怕别人发现你其实很胆小。你和李伟一样，都是害怕被欺负的人，只是你选了一条错的路。”
“放屁！”张涛怒吼着朝林哲冲来，拳头挥得又快又狠。
连帽衫男人突然动了。他看似随意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刚好挡在张涛面前。张涛的拳头眼看就要打到他，却像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突然停住了。
“你记忆里的他，是‘恶’的化身。”男人看着张涛，声音平静，“但你忘了，他也曾是个会哭的孩子。”
张涛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脸上的嚣张慢慢褪去，露出底下一张惶恐的少年脸。他捂着头蹲下身，嘴里发出呜咽声：“我爸总打我……他说我没用……我不欺负他，别人就会欺负我……”
其他男生也跟着动摇了。王浩的运动服下，露出了胳膊上的淤青；另一个男生的书包里，掉出了被撕碎的试卷——他可能成绩不好，经常被老师骂。
他们的“恶”，原来也是被恐惧催生的。
李伟慢慢抬起头，看着蹲在地上哭的张涛，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复杂的、近乎怜悯的情绪。
“我知道被欺负的感觉。”李伟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不好受。所以，别让别人也这样难受了。”
张涛猛地抬起头，看着李伟，眼泪掉了下来。
天台上的人影开始一个个消失，像晨雾一样散去。张涛最后看了李伟一眼，低声说了句“对不起”，也消失了。
【检测到“锚点”松动：施暴者的恶】
【积分+500，精神抗性大幅提升】
林哲看着空荡荡的天台，突然明白了什么。
霸凌从来不是单方面的“恶”，它像一个扭曲的链条，把施暴者、受害者、旁观者都缠在里面。打破链条的，不是愤怒的报复，也不是冷漠的逃避，而是……理解和正视。
理解受害者的痛苦，正视施暴者的脆弱，承认旁观者的责任。
“还差最后一步。”连帽衫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指了指天台边缘，“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