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 漫长的时间啊……”
路明非疑惑地抬眼瞥了夏商一下，又垂头瞅了瞅手里的煎饼。
不对啊，这煎饼里总不能加了致幻剂吧？怎么把向来唯物主义的夏商给整得神神叨叨的？
“呀！你们果然在这儿！”
背后传来动静，路明非下意识一激灵，慢悠悠转过头。看清来人，他叹了口气，又把目光甩回夏商身上，那双大眼睛里明晃晃写着 “又是这俩”。
来的正是仕兰中学里 “浑身是胆” 的小天女，和 “浑身是才华” 的小才女。
路明非撇撇嘴，心里忍不住嘀咕：不是吧姐妹？非要这会儿来打扰我们兄弟情深？
小才女柳淼淼倒还好。路明非记得初二时她还顺道送过自己，之所以记得这么清，全因这小妮子后来拿这事当借口，硬拉着夏商 “约会” 了一回。说是去挑小钢琴。她太清楚自己的优势，本想靠才华拿下这位仕兰高岭之花，没成想对面也是个中高手，一把吉他弹得出神入化，没等她搞定人家，自己倒先差点被 “反杀”。
后来不知怎的，她好像主动疏远了夏商。具体因为啥，路明非记不清了。
再后来，夏商跟她深谈过一次。柳淼淼像是想通了，知道这朵高岭之花自己摘不动，干脆退了一步，从追求者变成了 “好姐妹” 兼 “好厚米”。
这何尝不是种进步？
至于小天女苏晓樯，那是突然闯进仕兰的 “大姐大”。刚上高中时，这位一身名牌、让全校男生挪不开眼的混血大美女，想都没想就挑了夏商当护花使者。路明非倒不意外。
鲜花衬少女，礼服显绅士，他见过最俏的姑娘，配他见过最帅的少年，本就该是一对。他甚至瞎琢磨过，俩人要是组个队，像凤凰传奇似的，叫 “鲜花传奇” 啥的，说不定光靠颜值就能出道。
可不知为啥，路明非总磕不动这对 CP，就好像夏商早就有了匹配的人，只是他忘了那人是谁。
仿佛印证他的想法，夏商从没答应过苏晓樯的示好。从不说 “我考虑考虑” 这种拖泥带水的话，只干脆利落一句：“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每次想到这，路明非都挺佩服他的。虽说夏商家底可能不薄，但苏晓樯可是沿海 “钻石王老五” 的女儿，路明非甚至怀疑，她打小是嗦着金奶嘴、喝着顶级鲜牛奶长大的，照这么说，怕是早把 “金属中毒” 这技能点满了。
咳咳，扯远了。反正他大概是想说，要是真能和小天女凑一对，那夏商后半辈子估计都不用愁了。况且以小天女那态度，他完全能 “软饭硬吃”，重演一把 “你在教我做事？” 的戏码。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夏商不乐意，路明非也没辙。只是这茬好像刺激到了这位骄傲的小天鹅，老话讲得好，天鹅从不低头，她只会硬熬着，非要把你熬服了不可。
提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仕兰第一勇士，赵孟华了，这厮跟小天女不一样，也是从仕兰初中升到仕兰高中的，他本来熬了一年又一年，终于把此獠当诛榜的榜首楚子航熬走，却发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个榜单从夏商升到高一时候，就变成了楚子航是榜首，而夏商是状元这种双标的排法。
既然是榜单，那就老老实实给我排第一、第二、第三啊！
每每提到这，赵孟华总会捶打胸口，仰天痛呼：“苍天啊，既生夏，何生赵！”
但路明非觉得，他应该痛呼的内容多的去了，什么既生楚、既生彭、既生李、既生胡之类的，应该一股脑加上才对。
现在整个仕兰都在盯着他们几人。起初几位老师还不乐意，不想让自己手里的名校种子成了众人围观的 “焦点”，可自从夏商为了拿请假条，连演都不演了，先前还控制在年级前三的名次，忽然就跟粘在第一似的，死活不下来。
所以老师也只好耸耸肩，皮笑肉不笑地来上两句：“吾己经没什么可以传授下去的了”，然后拿上瓜子，走到一旁磕着瓜子看他们的热闹了。
苏晓樯踩着小皮鞋咔嗒停在夏商面前，发梢的卷度被风扫得轻晃：“刚看见你俩在煎饼摊，就知道夏大学神又在陪某位‘问题儿童’加餐。” 她眼尾扫过路明非手里咬了一半的煎饼，语气里的戏谑藏都藏不住。
路明非差点被煎饼渣呛着，心说大姐你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吃煎饼？正想怼回去，柳淼淼己经拉了拉苏晓樯的袖子：“别欺负路明非了，我们正好顺路，一起走吧？”
夏商没吭声，算是默认。路明非见状只能认命，跟在三人后头当背景板，看着苏晓樯三两步抢到夏商身边，柳淼淼则很识趣地跟他并排走。
“夏商，周末的钢琴独奏会门票我弄到了，前排的。” 苏晓樯晃了晃手里的票根，指甲上的碎钻闪得路明非眼晕，“听说你最近在练肖邦？”
“嗯。” 夏商的回应简短得像在应付查户口。
“那正好啊，” 苏晓樯像是没听见那声冷淡，“结束后有个酒会，我爸认识主办方，带你去见见世面？”
路明非在后面翻了个白眼，心说夏商需要你带见世面？上次他偶然撞见夏商在老城区的琴行里，跟个白胡子老头用德语讨论巴赫，那流利程度，估计苏晓樯家的德国管家都得喊声老师。
柳淼淼轻轻碰了碰路明非的胳膊，用口型说：“又来了。”
路明非回了个 “习惯了” 的表情。
快到岔路口时，苏晓樯突然停下脚步，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她忽然转过头，“夏商，” 她仰头看他，平时的骄傲里掺了点别的东西，“你到底在等什么？或者说，在等谁？”
夏商终于正眼看她，眼睛很平静，平静到平时很喜欢笑的他，此时只是绷着脸，来了一句：“我说过，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路明非翻了个白眼，整的跟韩剧似的，下一步是不是苏晓樯来上一句：“世界是我自己选的啊！”这种话啊？
“世界是自己选的。” 果不其然，路明非对着柳淼淼耸了个肩，柳淼淼翻了个白眼，用眼神制止这位衰小孩过度的精神世界。
只见下一刻，苏晓樯的声音有点发紧，“我选你的世界不行吗？”
夏商沉默了几秒，转身继续往前走：“不行。”
两个字轻得像风，却把苏晓樯钉在原地。路明非看着她攥紧的票根，沉默着垂下脑袋看了一眼煎饼。
嗯……还挺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