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比上次更亮，亮得有些刺眼。陈立东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双手被皮带捆在扶手上，手腕处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他低着头，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皮上，看起来像个落魄的老头，完全没有了昨晚在码头的嚣张。
凌云和苏晴坐在单向玻璃外，看着里面的动静。张将军亲自负责审讯，这还是第一次——陈立东知道的太多，必须亲自把关。
“陈立东，1943年你化名陈西，潜伏在凌家堡，为日军提供布防图，导致凌家堡被袭，三十七条人命，这笔账你认不认？”张将军把一份泛黄的档案拍在桌上，档案上的照片正是年轻时的陈立东，穿着凌家堡的长工服，眼神里藏着阴狠。
陈立东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低下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叫陈立东，不是什么陈西。”
“不知道？”张将军冷笑一声，拿出从他船上搜出的账本，“这上面记录着你从1945年到现在的走私账目，每一笔都清清楚楚。1948年你从青岛消失，其实是去了香港，靠着倒卖从凌家堡抢来的文物发家，对吧？”
陈立东的肩膀微微颤抖，却依旧嘴硬：“那是我做生意的账本，合法经营，有什么问题？”
“合法经营？”张将军拿出几张照片，都是从船上截获的文物，“这些国家级文物，没有任何出境许可，你告诉我这叫合法？还有这个青铜鼎，上面刻着凌家的族徽，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提到青铜鼎，陈立东的脸色变了，呼吸也变得急促。凌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节奏很特别——像是某种暗号。
“他在传递信息。”凌云低声对苏晴说，“手指敲击的频率，和上次在仓库听到的通风口异响很像。”
苏晴立刻拿起对讲机：“检查审讯室的监听设备，他可能在给外面发信号！”
审讯室里，张将军突然起身，走到陈立东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左手：“这个疤痕，是1943年在凌家堡被狼狗咬的吧？当时你去给日军送信，被凌家的护院犬发现了，对不对？”
陈立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激动起来：“放开我！你胡说！那是工伤！是搬运货物时被机器弄的！”
“工伤？”张将军拿出一份病历，是从医院档案库里找到的，“1943年7月15日，你在青州日军医院治疗过犬咬伤，病历上写得清清楚楚，这也是工伤？”
陈立东彻底慌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告诉我，‘影子’组织到底是什么人？”张将军的声音陡然提高，“他们为什么要找凌家的东西？那个面具男是谁？”
陈立东闭上眼睛，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从我嘴里套出一个字。”
审讯陷入僵局。张将军回到座位上，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锐利地盯着陈立东，像是在寻找他的破绽。
玻璃外的凌云突然想起李参谋说的话——“还有人会完成交易”。难道除了李参谋，还有更高层级的内鬼？这个内鬼会不会就是“影子”组织的人？
“林溪，查一下陈立东的通话记录，特别是最近和‘影子’组织的联系。”凌云对着耳机说，“重点看有没有和基地高层的通话。”
“正在查……”林溪的声音带着疲惫，“他的通话都经过加密，但我破解了一个号码，归属地显示是……基地内部的卫星电话！”
凌云和苏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内鬼竟然能使用卫星电话，说明权限极高！
这时，审讯室里的陈立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色涨得通红，像是喘不上气。守卫赶紧上前检查，发现他嘴角流出黑色的液体——是中毒了！
“快叫医生！”张将军大喊。
医生冲进审讯室时，陈立东己经没了呼吸。他的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像是解脱，又像是在嘲讽。
“是氰化物，藏在假牙里。”医生检查后摇着头说，“己经来不及了。”
玻璃外的凌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又断了一条线索！陈立东的死，太蹊跷了，分明是有人不想让他开口。
“他刚才敲击的暗号，我记下来了。”苏晴拿出笔记本，上面画着长短不一的线条，“像摩尔斯电码，但又有点不同。”
凌云看着那些线条，突然想起父亲凌战教过的凌家暗语——小时候玩捉迷藏时，父亲用树枝在地上画过类似的符号。“这不是摩尔斯电码，是凌家的方位暗号。”他指着其中一条长线和三条短线，“这个代表‘西北’，加上旁边的数字‘三’，应该是指西北方向的第三个仓库。”
“西北方向的仓库……”苏晴立刻调出青州港的地图，“是废弃的冷冻仓库！他可能在那里藏了东西！”
张将军推门从审讯室出来，脸色凝重：“陈立东死了，但他肯定留下了线索。凌云，你和苏晴立刻去冷冻仓库搜查，其他人继续审讯李参谋，务必撬开他的嘴！”
“是！”
离开办公楼时，天己经蒙蒙亮。凌云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心里清楚，陈立东的死不是结束，而是更大阴谋的开始。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内鬼，那个神秘的“影子”组织，还有散落的凌家文物，都在等着他去揭开真相。
他摸了摸腰间的龙形佩刀，刀柄的温度仿佛在提醒他——不管前路多危险，他都必须走下去。因为他是凌云，是龙困浅滩，却绝不会低头的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