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侦察课的哨声在清晨响起时,凌云正蹲在操场边观察蚂蚁搬家。黑色的蚂蚁排成一条细线,钻进砖缝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发什么呆?”苏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穿着一身吉利服,绿色的布条像杂草一样挂在身上,“今天学伪装潜伏,迟到的罚抄《侦察手册》三遍。”
凌云赶紧站起来,跟着队伍往训练场走。心里却在想,蚂蚁能藏在砖缝里,人能不能藏在草木里?
训练场被布置成了丛林环境,到处是低矮的灌木和茂密的草丛。老王穿着另一套吉利服,趴在草丛里,喊了三声“找到我了吗”,才有学员发现他的位置。
“伪装的最高境界是融入,不是隐藏。”老王扒开身上的草叶,“你们看,我的吉利服颜色和这片草地一样,呼吸频率和风吹草动的节奏同步,所以你们才难发现。”
学员们散开练习时,凌云没有急着穿吉利服,而是蹲在地上,扯了些新鲜的草叶和树枝,往作训服上插。赵虎看得纳闷:“你不用吉利服?那玩意儿不是专业的吗?”
“吉利服是死的,草木是活的。”凌云把一片宽大的叶子别在头盔上,刚好遮住脸,“你看这片草地,有深绿有浅绿,还有黄色的枯叶,吉利服只有一种绿,反而显眼。”
他趴在地上,调整姿势,让身体和地面形成一个微小的角度,刚好能透过草叶的缝隙观察前方。呼吸时,他故意让胸口的起伏和旁边的狗尾草同步——风一吹,草动他也动,草停他也停。
苏晴拿着望远镜在远处观察,学员们的身影在草丛里若隐若现,大部分人都能做到基本的隐藏,但总有些细节露馅:有人的头盔反光,有人的呼吸太急,还有人因为姿势僵硬,和周围的草木显得格格不入。
首到她的视线扫过凌云的位置,才愣了一下。刚才明明看到他趴在那里,怎么眨眼就不见了?苏晴调整焦距,仔细搜索,才发现那片草丛里有个几乎和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草叶在他身上自然地垂落,连头盔上都爬着一只七星瓢虫。
“有点意思。”苏晴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中午的侦察训练,要求学员在一小时内穿过“敌方”的警戒线,到达对面的观察点。警戒线周围有红外探测器和巡逻队,被发现就算失败。
赵虎刚往前爬了没十米,就被巡逻队的探照灯照到,只好灰溜溜地退回来。“这根本过不去啊,”他喘着气,“到处都是灯,跟白天似的。”
凌云却注意到,巡逻队的探照灯每三分钟会有五秒的死角,而且红外探测器在积水处会失效——早上的露水在地面形成了不少小水洼。
“跟我来。”他拉着赵虎,借着探照灯转动的间隙,快速爬到一片积水旁边。积水倒映着天空的云彩,刚好能遮住身体的热量,躲过红外探测。
“在这儿等,等下一次灯转过去,我们就冲。”凌云低声说。
五秒的时间很短,短到让人喘不过气。当探照灯再次转向另一边时,凌云拉着赵虎,像两只受惊的兔子,手脚并用地冲过了警戒线,趴在对面的灌木丛里。
“吓死我了!”赵虎的心脏跳得像打鼓,“你咋知道灯有死角?”
“观察。”凌云指着巡逻队的路线,“他们的步伐很规律,灯转动的速度也一样,只要算出时间,就能找到机会。”
到达观察点后,凌云没有立刻开始侦察,而是先在周围找了些泥土,往脸上和手上抹。“这是干啥?”赵虎不解。
“防反光。”凌云解释,“脸上的汗会反光,容易被发现。泥土不光能吸汗,还能改变肤色,和周围环境更像。”
他用望远镜观察“敌方”阵地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首接把望远镜架在眼前,而是用草叶挡住镜片的边缘,防止反光。观察的间隙,他会把望远镜收起来,让眼睛适应光线——父亲说过,长时间用单眼瞄准,会让视野变窄,漏掉重要的东西。
一小时后,只有凌云一个人成功完成了侦察任务,还画出了详细的“敌方”布防图,连巡逻队的换岗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
“你这图比卫星拍的还准。”老王拿着图纸,一脸惊叹,“尤其是这个暗哨的位置,我们自己人都未必知道。”
“他的呼吸很轻,但心跳比别人快,”凌云指着图纸上的一个红点,“在一棵老槐树下,那里的草被踩过,而且有烟头——抽烟的人呼吸会更乱。”
苏晴站在旁边,听着凌云的分析,忽然觉得,这个来自古代的年轻人,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或许不懂现代的高科技,但他懂自然,懂人心,懂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真相。
傍晚的总结会上,苏晴特意表扬了凌云:“伪装侦察,靠的不是装备,是脑子,是对环境的理解。凌云让我们看到,最原始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的。”
回去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晴忽然说:“周末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凌云问。
“后山有片原始森林,”苏晴的声音很轻,“那里没有红外探测器,没有探照灯,只有树和草,或许你能教我点东西。”
凌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好啊。”
他看着苏晴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冰山一样的女教官,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近。或许,在这片草木葱茏的世界里,他们能找到更多共通的东西——那些无关时代,只关乎生存和智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