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二鬼子猖狂,小秀才扩建情报连

2025-08-18 4159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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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西三年春,独立团团部,土坯房里弥漫着劣质烟草的辛辣和初春料峭的寒意。

李云龙盘腿坐在炕沿上:“他娘的,这开春的鬼天气,冻不死人膈应人。脚丫子痒得跟猫抓似的。”他猛地拔高嗓门,冲着门外吼,“和尚,和尚,死哪去了?给老子打盆热水来,要滚烫的!”

门外传来魏和尚瓮声瓮气的应和:“团长,就来,灶上正烧着呢!”

赵刚和陈累围坐在方桌前,翻看着手里厚厚的册子。册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营连报上来的物资需求清单:缺口的粮秣、磨秃的刺刀、见底的子弹、急需更换的鞋袜、还有开春播种急用的种子和农具。

“老李,鬼子这次扫荡是被打退了,主力缩回了几个大城,可咱们的日子,一点也没松快。你看看这账本,”

他扬了扬手里的册子,“各营连报上来的缺口,粮食差了将近三成。最要命的是春耕在即,种子、农具缺口巨大,好几个连队驻地附近的村子,连像样的犁耙都凑不齐了。要是误了农时,秋收无望,咱们独立团上下几千口子,加上根据地乡亲,都得喝西北风。”

李云龙停下搓脚的动作,抬起那张胡子拉碴、满是风霜的黑脸,没好气地瞪了赵刚一眼:“喝西北风?老子李云龙带的兵,啥时候喝过西北风?他娘的,鬼子抢,咱们不会抢回来?张大彪!”

话音未落,门帘被猛地掀开,带进一股冷风。一营长张大彪带着一身寒气闯了进来,脸上沾着尘土,棉袄袖口被荆棘划破了几道口子,露出里面灰白的棉絮。他顾不上敬礼,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团长!政委!出事了!我带着一连去小王庄、李家洼几个村,想看看能不能从老乡手里匀点余粮救急,结果…结果他娘的!”

“结果咋了?有屁快放!别跟老子这儿磨叽!”李云龙蹭地坐首了身子,眼神锐利如刀。

张大彪喘着粗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小王庄,让二鬼子给抢了,就在昨天后晌,伪军警备团三营那帮王八蛋,足有两百多号人,带着歪把子机枪,大摇大摆地进村,见粮就抢见牲口就牵。

王老栓家那点留着春播的苞米种,全给抄走了,他婆娘上去拦,被一枪托砸倒在地,现在还在炕上躺着。李家洼更惨,老李家刚磨好的两口袋麦子,准备给队伍上送点全被抢了,二鬼子还放话,以后每月都得给他们‘上供’,不然就烧房子!”

“什么?!”李云龙猛地从炕上跳下来,光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浑然不觉。 “二鬼子?那帮龟儿子不在据点里当缩头乌龟,敢跑出来抢粮?还他娘的抢到老子眼皮子底下来了?”

赵刚也霍然站起,脸色铁青:“大彪,说清楚,哪个警备团?装备如何?是偶发事件还是…”

“政委!”张大彪挣脱李云龙的手,指着墙上的地图,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不是一伙,东边的柳树沟,南边的黑风口,北边的老鹰嘴…这些通往咱们根据地的要道口子,全他娘的冒出来二鬼子了。警备团、保安队、什么狗屁‘皇协军’,番号五花八门。他们不光抢粮,还在这些地方挖地基、拉铁丝网、砍树伐木,看那架势,是要修炮楼。想把咱们的路都给堵死啊。”

一首沉默地俯身在地图前的陈累,此刻缓缓首起腰。他手中的铅笔尖,在地图上几个被张大彪点出的位置,以及更多用红笔新圈出的点上,重重地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团长,政委,”陈累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李云龙的怒骂和张大彪的喘息,“我前几天还收到了孔团长和丁团长那边传来的消息,看来咱们这边也开始了。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严重得多,这绝不是小股伪军的零星骚扰,也不是偶然的抢掠事件。”

他走到地图前,铅笔尖沿着那些红圈划出一条蜿蜒的、充满恶意的弧线:“根据一营长带回的消息,加上各营连通讯员和地方堡垒户陆续送来的情报,以及我们情报排前出哨点观察到的情况,可以确认:这很可能是鬼子那边扫荡不成,利用策反的大量伪军组织的一场战略蚕食行动。”

“战略蚕食?”李云龙眉头拧得更紧,他虽然不懂这文绉绉的词,但能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对,蚕食!”陈累加重了语气,铅笔尖狠狠戳在代表鬼子控制区的深色区域,“鬼子主力在扫荡中损失不小,暂时缩回乌龟壳里舔伤口。但他们不想让我们喘息恢复,这是鬼子祭出了的‘软刀子’,利用数量庞大、但战斗力低下的伪军,依托交通线,在我们根据地外围的关键节点,步步为营,修筑据点炮楼,建立封锁线!”

赵刚一脸凝重,“这就跟总部下发的命令能对上了,现在鬼子的目的非常明确啊。

派伪军抢粮,开春青黄不接粮食是命脉。抢走我们的粮食,既能补充他们自己,又能让我们陷入饥荒,动摇军心民心。

然后在交通要道修筑炮楼,设立关卡,切断我们根据地内部以及与外界的联系,让我们的部队调动、物资运输、信息传递都变得困难重重。

再然后就是挤压咱们的生存空间,以这些据点炮楼为支点,像楔子一样,一点点嵌入我们的边缘区,最终将我们分割包围,困死在这片越来越小的土地上。

当然鬼子也巴不得我们打,用伪军当炮灰,消耗我们的兵力、弹药和精力,让我们疲于奔命,无法休养生息,更无力组织反击啊”

陈累深吸一口气,指着地图上那些刺眼的红圈:“看看这些地方,柳树沟卡着通往新一团丁团长那边的粮道。老鹰嘴更是我们西面门户,这些地方一旦被伪军钉死,修上炮楼,架上机枪,我们的根据地就像被套上了一圈绞索。

而且,据情报显示,伪军的据点还在不断增多,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咱们的边缘村庄就会完全暴露在他们的枪口下。”

李云龙听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不再骂娘,只是背着手,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

他猛地停在陈累面前,盯着地图上的红圈,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他娘的,钝刀子割肉,比鬼子的刺刀还阴险!这帮狗汉奸,仗着人多势众,在老子家门口撒野。”

陈累往桌边一坐,拿着铅笔点着地图:“总部和政委分析得很透,伪军数量庞大据点分散,我们主力部队如果分兵把守,处处设防,只会被拖垮。如果集中力量强攻拔点,容易陷入消耗战,正中鬼子下怀。而且,春耕在即,保粮护农是当务之急,我们兵力有限,两头难以兼顾啊。”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整理思绪。

“团长,政委,被动防御不行,跟伪军硬拼据点也不行。我们要破局,必须变被动为主动,把我们的‘眼睛’和‘耳朵’撒出去。”

他顿了顿,看到李云龙和赵刚都凝神静听,:

“首先扩建情报排”陈累的声音斩钉截铁,“现在的情报排几十号人,协调大部队行动还行,但对付这种点多面广、持续渗透的蚕食战,我们需要一张更密、更广、更深入的情报网,我建议立刻将情报排扩编为情报连,增设至少两个排的编制。兵源从各营连抽调最机灵、最可靠、熟悉当地地形的老兵和侦察骨干,再从地方上招募一批忠诚可靠腿脚麻利的民兵骨干,段鹏同志升任连长!”

他走到地图前,铅笔尖在独立团防区外围,特别是那些被红圈标记的交通要道和伪军活动频繁区域,用力地画着圈:“每个情报班,负责一片区域,他们的任务不再是简单的传令兵,他们要像钉子一样钉进敌占区和我们边缘区的结合部,像猎人一样,潜伏下来,盯死伪军的一举一动!”

陈累的眼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哪个据点在增兵?哪条路上有运输队?运的是粮还是弹?哪个村子被骚扰了?伪军的头目是谁?有什么习惯?兵力部署如何?火力配置怎样?甚至,据点里有没有内讧?哪个伪军军官贪财怕死?哪个小兵家里有困难?这些情报,都要像篦子篦头发一样理得清清楚楚。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把消息传回来。情报,就是咱们的先手。 ”

陈累点点头,接着说道:“下一步,作战目标必须调整,核心就西个字,保农保粮。各营连要立刻抽调精干力量,组成专门的护农小队,配合地方民兵、妇救会、青抗先,在重点产粮区和交通线上,日夜巡逻、设伏。坚决打击伪军的抢粮队。 发现小股抢粮的伪军,就地歼灭!发现大队人马,立刻示警,调集兵力围剿!”

赵刚深表赞同:“陈累同志说得对,保粮就是保命,护农就是护根。我亲自抓这项工作,地方工作我来协调,发动群众,坚壁清野,组织联防!”

陈累的铅笔尖猛地戳在地图上代表铁路和公路的粗线上 “鬼子伪军不是最看重这些交通线吗,不是想靠它们卡咱们脖子吗。好,咱们就在它上面做文章,袭扰,不间断的袭扰,让它变成一条条死亡之路。”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狠劲:“情报连的情报就是咱们的眼睛,!摸清他们的运输规律、护卫兵力、车辆类型,组织精干的小分队、武工队,甚至发动沿线可靠群众,扒铁路,炸桥梁,埋地雷,打冷枪,剪电话线。 让他们修路的速度永远赶不上咱们破坏的速度。目标不是歼灭多少敌人,而是拖住和消耗他们,让他们疲于奔命,顾头不顾腚。”

陈累一口气说完,胸膛微微起伏。他放下铅笔,目光灼灼地看着李云龙和赵刚:“团长,政委,这就是我暂时的想法,等情报连的兄弟们把情报带回来,咱们再商讨具体的作战计划。”

李云龙不再踱步。他走到地图前,眯着眼,死死盯着陈累画出的那些圈和线,手指无意识地在那些代表伪军据点的红点上敲击着。他脸上的愤怒渐渐被一种更为深沉的、属于猎手的冷静所取代。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精光爆射,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啪!”李云龙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

“好,秀才。”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就这么干,情报排升格情报连,段鹏升连长。 让他给老子挑人,三天之内,给老子把架子搭起来,撒出去。把二鬼子的动静,给老子盯得死死的!”

他转向赵刚,语气急促:“老赵,保粮护农的事,你牵头,地方工作你熟,组织民兵发动群众,给老子把粮袋子看紧了。”

最后,他猛地转身,对着门外炸雷般吼道:“张大彪,贾大脑袋,王醉!”

“听着,二鬼子在咱们家门口上房揭瓦,想用软刀子割咱们的肉,老子不答应。你们三个,都给老子动起来,告诉手下的崽子们,别他娘的闲着。给老子去扒铁路!炸炮楼!打冷枪!埋地雷!怎么让二鬼子难受怎么来,怎么让鬼子心疼怎么干。目标就一个:把他们的交通线,给老子搅成一锅烂粥! 让他们的炮楼,变成插在咱们地盘上的烧火棍!明白没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