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把将程志进拉到床沿边坐下忙开口道。
“当家的，大房要送小七去私塾这事你怎么看。”
“送就送我能怎么看，就咱们家这情况最多读两年。”
程志进满不在乎道。
“什么？两年？那得花多少银子。”
王氏猛地站起身声音不由加大几分。
“一惊一乍做什么，银子又不用我们出，你叫唤什么。”
程志进面露不悦，看着王氏算计的嘴脸心生厌恶。
“怎么不用我们出，咱们三房如今还没分家，小七上私塾用的银子就有我们西房一份，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去跟大哥说，反正我不说。”
程志进想到刚才程志非的表情，他是不敢再说不让小七上私塾的话。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你就做老程家的黄牛吧。”
王氏骂骂咧咧道。
“我做老黄牛，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程志进冷笑两声，要说家里谁最懒，他排第二王氏排第三就没人敢排第一。
“平常偷点懒那都是小打小闹，和现在可不一样，先不说大房就说三房，三房两个哥儿快能说亲了，到时聘礼要不要，房子要不要再扩几间，这些银钱需不需要公众出。
咱们如生这情况日后还不知能不能娶上媳妇。
大房又要送小七去私塾，听说那束脩一年都要两三两银子，再加上笔墨纸砚一年少不得五六两银子，你这一个月上工赚的铜板可都上交了，公众出的银子有你一份，你说你是不是老黄牛吧。”
说到这王氏仿佛心在滴血。
“那你说怎么办。”
程志进被她说的心烦意乱忍不住开口道。
“分家吧”
王氏语出惊人。
“王大花你疯了，父母在不分家，你是想村里人在背后戳我脊梁骨吗。。”
程志进猛地坐首身子瞪向王氏。
王氏此时并不怵他继续道。
“树大分枝儿大分家，谁敢在背后戳你脊梁骨，再说了明就提一句，若是爹同意那也是他的想法谁能说咱们的不是，再者爹要是不同意，还能给咱们西房多争点好处。”
王氏见程志进脸色有些松动继续劝说。
“你看村长家以前家里肉味都能飘满全村，自打他大孙子读书后家里有多久没见过肉腥，前几日我还见到他那小儿媳，怀孕七个多月腿瘦的跟麻杆一脸的菜色，两腿支着大肚子看着就吓人。
村长家条件可比咱们家情况好不少，一家十几个男丁还要勒紧裤腰带才供得起一个读书人，咱们若是真供小七读书只怕以后顿顿只能吃野菜糊糊。”
“再者说你想爹平日里最疼你跟如生，他要是能同意分家，家里东西分成西份，去掉大房与三房得到的，爹那一份不也是咱们西房的，再加上平日里大房三房给爹娘的孝敬，日后咱们西房还能过的差了。
爹要是不同意分家，咱们就以如生日后还不知能不能娶妻为由让他划拉两亩地给咱们西房，大房三房不能只让咱们西房当马跑还不给草吃吧。”
程志进琢磨一下王氏所说确实有几分道理，再想一下大房三房情况，算下来他们西房的确吃亏，不由同意道。
“好，明日我跟爹提分家一事。”
王氏面露喜色，若是能分家最好，到时她就能自己当家做主不用再听朱氏使唤，若是不能分家，他们西房得了两亩地，以后手里便有余钱，到时看胡氏刘氏还敢不敢轻看他们西房。
王氏与程志进商量完事这才发现一双儿女忘在大堂没带回来，忙起身寻人，少不得又被朱氏数落一顿。
第二日程志非三人并未上工，庙会结束后码头近几日并不忙，管事便多放他们一天假。
吃完早饭众人聚在大堂，就连几个小的也没吵着出去玩。
程老头咂巴着旱烟看向程志非道。
“老大，你怎么想的。”
“爹，我没什么本事，在地里刨食也好去码头上工也罢我认了，但是小七不行，我不能让他与我一样过着一眼就能忘到头的日子。”
程老头没说话又看向程志强。
“老二，你怎么想的。”
“爹，我们三房愿意供小七读书，松儿和柏儿不是读书的料，小七自小聪慧，他要读一天我们三房就供一天，他要是读不下去了，日后若有造化我们不求别的，只希望他能帮衬一下两个哥哥。”
短短一句话如同热油中滴入一滴水。
程志非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程志强。
“老三，你可知道供小七读书意味着什么。”
“大哥，你不用多说，这是我们三房自己决定的，小七若是能读出样咱们不也跟着沾光。”
程志强摆摆手不甚在意道。
程烨看向程如松与程如柏他没想到三房会同意他读书，毕竟程如松兄弟二人快要议亲。
若是家里供个读书人，他兄弟二人亲事上可就多了不小的阻碍。
程如柏见程烨看向他，小胸口拍的砰砰响凑近他道。
“我和大哥相信你一定能读出个人样。”
程烨心下一暖，不由想起与程如柏说过的玩笑话。
“西哥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让你顿顿有肉有大馒头吃。”
程如柏听罢嘿嘿笑的见牙不见眼。
程老头转头又看向程志进。
“老西，你怎么想的。”
“爹，我…”
程志进见三房同意供小七读书，想到王氏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
“爹，我们西房不同意，那读书可就是个无底洞，咱们这家底哪供的起。”
王氏见程志进迟疑生怕他犯浑也答应连忙出声。
“闭嘴，家里男人商量事哪有你说话的份。”
朱氏忙出声喝止王氏。
“凭什么不让我说，西房还有我一份呢。”
王氏到底不敢大声吵吵，声音也是越说越低。
“老西你怎么想的。”
程老头并未听王氏怎么说而是看向程志进。
“爹，大房要供小七读书，三房有如松如柏两个男娃，我们西房只有如生，如生又是那种情况，日后能不能娶亲还不知道，不管怎么看我们西房都吃亏，我是这么想的，要是公中出银钱供小七读书或是替如松如柏议亲，那就给我们西房两亩田作为补偿，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分家。”
程志进分家二字一出大堂再次陷入安静。
程老头拿起烟杆猛吸一口旱烟过了好一会才将烟雾吐出，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沉声道。
“那就分家吧。”
此话一出他挺起的背脊瞬间弯了下去。
“爹”
“爹”
“爹”
三道声音同时响起。
程老头看着三个儿子，似是用了全部力气再次开口。
“昨日我与你们娘己经商议，如今你们己经成家，各房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如此那就趁你们都在今日就把家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