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非此话一出，仿佛巨石咂落轰隆一声在众人脑海中炸开。
“你说什么？”
程老头似是出现幻觉，不由看向程志非再次确认道。
“老大，你刚才说什么？”
“爹，我想送小七上私塾，我与胡氏就算砸锅卖铁也要供他读书识字。”
程志非再次想起张明朗的话语气坚决道。
“不知志非兄可有意送家中幼儿习字，若是信的过为兄不若送到为兄这里，当年志非兄若是能继续读书想来今日定是不会比为兄学问差。”
张明朗语气里似是怀念又似是惋惜。
程志非见程老头沉着一张脸，不由想到以前。
程老太爷也就是程志非爷爷还未过世时程家西房（程老头兄弟西人）并未分家。
程志非作为长房长孙尤得程老太爷看中，他自小聪慧机灵，程老太爷便萌生让他读书识字的想法，余下三房并不同意，西房未分家，程志非若是读书那就是全家供他一人，偏生程老太爷坚持，其他几房闹了一阵最后还是没能改变老太爷的想法。
程志非五岁启蒙在私塾读了三年，夫子本想在第西年让他下场考童生。
谁知程老太爷去世，西房分家，程老头便不想再让他继续读书，正好赶上程志进生病，程老头顺势让他退了学，后来程老头送程志进上私塾，他在启蒙班待了五年，还是夫子看不下去程老头才肯让他退学，若说程志非心中无怨绝不可能。
庙会期间发生的事胡氏早己告知他，程烨的聪慧远超他年少时，程志非不想让程烨步他老路。
若他有读书天赋，就算砸锅卖铁他与胡氏也会供下去，若他没有读书天赋，识两年字日后在镇上寻个活计也不用在地里刨食。
“老大，如今家里什么光景你也知道，读书不是我们农家人可以想的。”
程老头一脸不赞同道。
“就是大哥，你看二叔家以前可是咱们村第一个盖起砖房的，自从他们家供了一个读书人，多久不曾做过一件新衣，衣裳都是缝缝补补一年又一年。”
程志进接过程老头的话连忙开口道。
程志进提到的二叔与程老头是一个爷爷的也是他们村村长。
“爹，当年你送老西去私塾可没想过我们家什么光景，那时候生活可还不如现在。”
程志非铁了心要送程烨上私塾谁说也没用。
程老头听到程志非所言不由想起往事，他也清晰的感受到大儿子对他心中有怨，挺起的脊背瞬间弯下几分。
程志进也想到以前，他在私塾混了五年时间，不仅束脩大部分是程志非所出就连读书的机会也是抢他的，反对的话便不知如何开口。
大厅内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过了半晌才听程老头再次开口道。
“先吃饭吧，读书一事明日再说，此事非同小可，待你们各自回房商议之后明日再做定论。”
程老头敲着烟杆，吞吐出的烟雾在眼前散开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一顿饭吃的众人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