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幻境的金色环痕还在手腕上微微发烫，苏晓的眼前突然漫起一片粘稠的金色。
不是阳光，不是火焰，而是某种介于固体与液体之间的物质，像融化的蜂蜜般包裹住她的全身。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发现这种物质意外地温顺——它温柔地托起她的西肢，将她和林毅缓缓送入一个凝固在时间长河中的世界。
当视线恢复清晰时，苏晓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原始森林的边缘。参天的蕨类植物高耸入云，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某种陌生花香。更奇怪的是，所有事物都呈现出半透明的琥珀质感，仿佛被封印在巨大的树脂之中。
"时间琥珀。"林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惊叹，"我们被送到了史前时代。"
他的白大褂己经变成了某种兽皮制成的简易外衣，头发上还沾着几片闪着金光的树脂碎片。苏晓低头看自己，发现同样穿着粗糙的皮草，腰间系着用藤蔓编织的绳索。
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一群原始人正围着一堆篝火，试图用石器敲打一块燧石。他们的动作极其缓慢，就像电影被放慢了十倍速，每一次挥臂都要耗费数分钟。
"他们的时间流速和我们不同。"苏晓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在她的手中，石头恢复了正常的重量和质感，"但我们可以干预这里的事物。"
林毅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大步走向那群原始人，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轻松地用两块燧石相击，迸出耀眼的火花。
"神！"一个满脸图腾的老人跪倒在地，额头贴着泥土，"火神降临！"
接下来的日子像一场奇异的梦。苏晓教会部落妇女用植物纤维编织渔网，林毅则改良了狩猎工具。他们用树枝在沙地上画出简单的几何图形，解释杠杆原理和滑轮系统。每当夜幕降临，整个部落就会围着巨大的篝火，用粗糙的乐器演奏感谢神灵的乐章。
第七天的黄昏，一个头上插着羽毛的小女孩跑到苏晓面前，仰着脸问："你和火神是夫妻吗？"
苏晓正在研磨草药的双手猛地一抖，石臼差点打翻。"不、不是！"她的声音不自然地拔高，"我们只是......"
"还在努力。"林毅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笑着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追求女神可是很辛苦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跑开时还回头冲林毅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苏晓的耳根烧得发烫，手里的石杵捣得越来越用力。
"什么叫'还在努力'？"她压低声音质问，"你知道他们会把这些话刻在石壁上流传下去吧？"
林毅只是笑，从兽皮口袋里掏出一把晒干的浆果递给她。夕阳的余晖穿过他琥珀色的瞳孔，映出一种苏晓从未见过的温柔光彩。
那天晚上，部落举行了盛大的祭祀仪式。祭司用赭石在他们额头上画出太阳和月亮的图案，宣布他们将成为部落永远的守护神。年轻的猎人们跳着模仿野兽的舞蹈，妇女们唱着古老的歌谣，孩子们则把采集来的野花编成花环，戴在苏晓和林毅头上。
当人群散去后，苏晓独自坐在悬崖边，望着满天繁星。这里的星空比现代世界明亮千百倍，银河像一条发光的河流，横贯整个夜空。
"生气了？"林毅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靠近。
苏晓故意不回头："我在记录星图。这个时代的星空位置对研究地球自转轴偏移很有价值。"
柔软的兽皮披上她的肩膀。林毅在她身边坐下，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月光下，那物件闪烁着温暖的金色光芒。
"今天在河边发现的。"他将那东西递到苏晓面前，"觉得像你。"
那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琥珀，内部包裹着一朵远古的小花。但奇妙的是，琥珀被人为雕刻过——粗糙但传神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女性的侧脸，长发飞扬，眉眼间带着专注的神情，活脱脱就是苏晓在实验室里的样子。
"你......"苏晓接过琥珀，指尖触到上面细密的刻痕，"什么时候刻的？"
"今天打猎时。"林毅的指尖轻轻点着琥珀底座，"用燧石一点点磨的。比想象中难刻，尤其是你的睫毛......"
苏晓突然意识到，这些天每当她专注于教导部落时，林毅总会消失一段时间。原来他是去找材料，在原始的条件下，用最原始的工具，一点一点雕刻她的样子。
琥珀在月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里面的小花仿佛还在绽放。苏晓小心地捧着它，突然发现底座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符号——那是林毅教给部落的计数符号，组合起来的意思是"永恒"。
"琥珀是凝固的时间。"林毅轻声说，"而这朵花，己经绽放了三万年。"
夜风拂过悬崖，带着远古时代特有的清新。苏晓望着掌心的琥珀，突然明白了林毅选择在这个时刻送出礼物的意义——在时间长河的这一端，在人类文明的起点，他用自己的方式，将他们的故事刻进了永恒。
星光洒在两人肩头，将影子投在岩壁上。那影子渐渐融为一体，与远古先民刻下的壁画交相辉映，成为这个凝固时光里最鲜活的印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