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楚宫凤影

2025-08-20 2627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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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楚宫凤影

三皇子府的邀宴帖子送到楚国使馆时,昭阳公主正在临摹字画。

三皇子府的庭院比想象中奢华,朱红廊柱缠着金箔,假山池塘里养着罕见的红锦鲤,连引路的侍女都穿着蜀锦宫装。

昭阳跟着管家穿过月洞门,远远就看见苏瑾站在正厅门口,一身紫金蟒袍,比在朝堂上更显张扬。

“公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苏瑾拱手笑道,眼角的余光却在她腰间的玉剑上打转——那柄剑是楚王明赐,剑鞘上镶着七颗鸽血红宝石,据说能斩金断玉。

“三皇子客气。”昭阳颔首,语气平淡,“只是家宴而已,何必如此铺张?”

苏瑾引着她往里走,厅内的宴席果然是家宴规格,只摆了一张圆桌,却摆满了珍馐:北境的烤全羊、南海的鲜鲍、西域的葡萄酿,连盛菜的器皿都是官窑的描金瓷。

“公主初来长安,本王该尽地主之谊。”苏瑾请她入座,亲自为她斟酒,“这酒是父皇赏的,据说埋在地下三十年了,尝尝?”

昭阳没动酒杯,指尖轻轻敲着桌面:“三皇子不必绕弯子,今日邀我来,怕是不单为喝酒吧?”

苏瑾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哈哈笑道:“公主果然爽快。实不相瞒,本王是想问问,公主与苏元帅……在西境途中,交情似乎不浅?”

“苏元帅是大夏良将,小女佩服他的兵法,算不得深交。”昭阳端起茶杯,茶盖刮过水面,动作从容,“倒是三皇子,刚在朝堂上扳倒苏元帅,就急着打探他的消息,不怕落人口实?”

苏瑾的脸色沉了沉,正要说话,厅外突然传来一阵环佩叮当,一个穿着凤纹宫装的妇人被簇拥着走进来,约莫四十岁年纪,眉眼与苏瑾有几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精明更盛。

“母后来了。”苏瑾立刻起身迎上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儿臣正陪昭阳公主说话呢。”

昭阳心头一动——这想必就是苏瑾的生母,温皇后温月娥。温家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多半靠着这位皇后的势力。

“见过皇后娘娘。”昭阳起身行礼,目光却在温月娥的发髻上停留了一瞬——那支赤金凤凰钗,与温祺腰间的玉佩纹样相同,显然是温家的信物。

温月娥摆摆手,在主位坐下,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昭阳:“早就听说楚国的昭阳公主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审视,“哀家听说,公主在驿站与苏彻共处两夜?还一起去河边散步?”

这话比苏瑾的试探更露骨,带着几分长辈训斥晚辈的意味。昭阳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笑道:“娘娘说笑了,不过是偶遇罢了。苏元帅是大夏重臣,小女怎敢逾矩?”

“最好是这样。”温月娥端起侍女奉上的参茶,眼皮都没抬,“苏彻虽有功,但终究是武将,粗鄙得很,哪配得上公主?再说他已有未婚妻,公主身份尊贵,可不能让人嚼舌根。”

苏瑾在一旁连连点头:“母后说得是。儿臣早就劝过公主,离苏彻远些,免得被他的武夫气性沾染了。”

昭阳看着苏瑾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传闻三皇子在朝堂上如何威风,没想到在母亲面前,竟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三皇子似乎很听娘娘的话。”昭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方才在府外,还听见三皇子吩咐管家,说娘娘不喜羊肉膻味,要把烤全羊换成清蒸的。”

苏瑾脸上一热,刚想辩解,温月娥却抢先开口:“他自小就这样,孝顺。不像有些皇子,翅膀硬了就忘了娘的教诲。”她说着,不满地瞥了眼窗外——显然是在影射其他皇子。

宴席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温月娥滔滔不绝地说着苏瑾小时候的趣事,从穿开裆裤时偷拿她的珠钗,到十岁时被太傅罚站还哭着找她告状,苏瑾在一旁要么点头附和,要么笑着补充,丝毫没有皇子的架子,反倒像个等着母亲夸奖的孩童。

昭阳默默听着,心里的那点戒备渐渐变成了不耐。她原本以为三皇子是个有城府的对手,如今看来,不过是个被母亲护在羽翼下的雏鸟。

“说起来,公主与我儿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温月娥突然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昭阳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哀家已经跟陛下说了,等过了年就完婚。公主嫁过来后,只管安心享福,府里的事有哀家帮你打理,不用学那些劳什子兵法。”

昭阳握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终于明白这场家宴的真正目的——温月娥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嫁入三皇子府后,就得听温家的摆布。

“娘娘说笑了。”昭阳放下酒杯,声音冷了几分,“小女的婚事,自有父王和楚国朝臣做主,怕是容不得旁人置喙。”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温月娥的脸色沉了下来,“难道楚国想反悔?”

“非是反悔,是小女觉得,三皇子或许并不适合小女。”昭阳站起身,目光扫过苏瑾,他正一脸焦急地望着温月娥,显然是在等母亲拿主意。

“公主慎言!”苏瑾终于开口,语气却带着几分底气不足,“这桩婚事是两国定下的,岂能儿戏?”

“是否儿戏,三皇子心里清楚。”昭阳走到厅门口,回头望了眼温月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娘娘与其操心小女的婚事,不如多教教三皇子,如何自己拿主意。毕竟,总躲在母亲身后的人,成不了大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玉剑的宝石在廊灯下闪着冷光,将苏瑾和温月娥的脸色照得一阵青一阵白。

“反了!反了!”温月娥气得将茶杯摔在地上,碎片溅到苏瑾的蟒袍上,“这楚女太嚣张了!儿臣,你这就去告诉陛下,治她的罪!”

苏瑾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看看昭阳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呐呐道:“母后息怒,儿臣……儿臣先派人去查查她的底细再说。”

温月娥看着儿子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查什么查?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明日我就让你舅舅在朝堂上参楚国一本,看她还敢不敢嚣张!”

苏瑾连忙点头:“还是母后想得周到。”

使馆的马车里,昭阳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侍女轻声问:“公主,真要得罪三皇子和温后吗?”

“得罪又如何?”昭阳望着窗外掠过的街灯,语气里带着释然,“一个事事听母亲安排的皇子,一个妄图操控一切的外戚,这样的盟友,不要也罢。”

她想起苏彻在河边说的话:“真正的强者,不是靠别人护着,是能护着别人。” 此刻对比苏瑾的样子,更觉得那句话有道理。

马车行至苏府附近时,昭阳掀起车帘一角,看见苏府的院墙下站着几个禁军,显然是在监视。

她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西境策》,指尖好似抚过苏彻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