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宫墙对峙
长安城的晨雾还没散尽,玄铁军的甲胄声已震得宫墙发颤。
苏彻勒住战马,玄铁长枪斜指地面,枪尖的寒光映着宫城下密密麻麻的御林军——谢烬昨夜调来了三千御林军守在承天门,为首的将领正举着圣旨嘶吼:
“六皇子苏彻擅闯宫门,形同谋逆,速速退去!”
“谋逆?”
苏彻冷笑,声音在旷野里回荡,“本王奉陛下密令,清剿后宫奸佞,何来谋逆?”
秦槐说,“御林军兄弟们,你们是大夏的兵,还是谢家的私兵?”
宫墙上的御林军一阵骚动。
他们中不少人曾是玄铁军旧部,看着苏彻身上那套染过北境风霜的战甲,握着刀柄的手渐渐松了。
“少听他胡说!”
御林军统领挥刀砍翻身边一个犹豫的士兵,血溅在城砖上,“谢贵妃有令,擒杀苏彻者,赏黄金千两!”
韩烈猛地拍马出列,玄铁刀直指城头:“王奎!你忘了当年雁门关,是谁把你从蛮人刀下救出来的?你现在为谢家卖命,就不怕九泉下的弟兄戳你脊梁骨?”
王奎脸色一白,握着刀的手开始发抖。
苏彻趁机抬手,身后的五千玄铁军突然分列两侧,露出藏在阵后的攻城器械——投石机上架着的不是石头,而是谢舫伪造的密信、巫师作法的布偶、还有苏戾煽动民心的木牌,每一件都用红漆写着“罪证”二字。
“都看清楚了!”
苏彻的声音陡然拔高,“谢舫通敌,苏戾谢烬残害皇亲!这些东西,就是他们祸乱朝纲的铁证!”
宫墙上的御林军彻底乱了。
有人扔下刀,跪在城头哭喊:“元帅,我们愿降!”
“降者免死!”苏彻举枪前指,“打开宫门,既往不咎!”
王奎还想抵抗,却被身边的士兵反手擒住,大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城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玄铁军如潮水般涌入,甲胄碰撞声淹没了宫城的寂静。
长信宫里,谢烬正对着铜镜试戴新制的凤钗。
巫师在殿中作法,篝火上的布偶已烧成了灰烬,他捻着咒语,嘴角噙着得意——按卦象,苏彻此刻该已七窍流血而亡。
“娘娘,该用早膳了。”
老宫女刚掀开殿帘,就被玄铁军的刀逼住了喉咙。
谢烬猛地回头,看见苏彻带着人闯进来,身上的玄铁战甲还沾着晨露,哪里有半分将死的模样?
她手里的凤钗“当啷”掉在地上:“你……你没死?”
巫师也愣了,手里的桃木剑掉在篝火里,火苗“腾”地窜起来,燎着了他的黑袍。
“托你的福,活得很好。”
苏彻的目光落在巫师身上,韩烈立刻上前,玄铁刀一挥,巫师的人头滚落在地,黑血溅脏了铺着云锦的地毯。
谢烬吓得瘫坐在地,尖叫着往后缩:“苏彻!你敢动我?我是贵妃!是陛下的枕边人!”
“贵妃?”
彻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用巫蛊害皇亲,勾结外戚谋逆,你也配称贵妃?”
他对士兵使了个眼色,“剥去她的凤袍,换上罪妇的囚衣。”
宫女们不敢动手,玄铁军的女兵上前,三下五除二扯掉了谢烬的华服,换上粗麻囚衣。
曾经艳光四射的贵妃,此刻像条丧家之犬,头发散乱,浑身发抖。
“带她去见陛下。”
殿内,皇帝正对着谢舫的罪证落泪,看见苏彻押着谢烬进来,突然从龙椅上跌下来:
“彻儿,饶了她吧……看在她侍奉朕二十年的份上……”
“二十年?”
苏彻将谢烬踹跪在皇帝面前,“那我娘呢?陛下要饶她,问问我娘的在天之灵答应不答应!”
谢烬突然扑向皇帝,抱着他的龙靴哭喊:“陛下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皇帝看着她沾满尘土的脸,又看看苏彻眼底的寒意,突然老泪纵横:“彻儿,她毕竟是戾儿的娘……”
“国法面前,没有例外。”
苏彻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韩烈已端着毒酒上前,酒盏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
“不!我不喝!”
谢烬拼命挣扎,却被玄铁军死死按住,毒酒顺着她的喉咙灌了下去。
不过片刻,她的脸就变得青紫,七窍渗出黑血,死状竟和苏彻的母亲一模一样。
皇帝看着她倒在地上,突然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咳得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陛下保重龙体。”
苏彻躬身行礼,“谢家党羽已清剿完毕,御林军统领王奎已被擒,韩烈熟悉军务,恳请陛下任命他为新统领。”
皇帝挥了挥手,算是默许。
韩烈上前领旨,甲胄碰撞声里,带着新生的锐气。
苏彻走出殿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他身上。
胸口的闷痛突然消失了,后背的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巫师已死,巫蛊之咒彻底破除。
他握了握拳,久违的力量感顺着四肢百骸涌来,比中毒前更胜三分。
秦槐捧着全国兵马大元帅的金印追出来:“殿下,帅印还您。”
苏彻接过金印,入手沉甸甸的。
他转身望向宫墙外的天空,西境的方向正飘着乌云——萧烈还在黑风口等着,那里有他欠大夏的血债,有玄铁军未竟的荣光。
“传我令。”苏彻翻身上马,玄铁长枪直指西方,“三日后,玄铁军集结,随我出征西境!”
“是!”韩烈和秦槐齐声应道,声音震得宫檐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皇帝站在养心殿的廊下,看着苏彻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口,突然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个从冷宫走出来的皇子,终将踏上一条比他更艰难,也更辉煌的路。
养心殿的廊下积着未化的雪,皇帝扶着朱红廊柱,看着苏彻的玄甲背影消失在宫墙拐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咳……”一阵寒风卷过,皇帝剧烈地咳嗽起来,太监慌忙递上暖炉,却被他挥手挡开。
掌心空荡荡的,只剩下龙袍袖口绣着的金龙,金线在岁月侵蚀下已有些发暗,像他此刻的心境。
他原以为,苏彻会是枚好用的棋子。
宫里长大,无依无靠,正好用来制衡日益膨胀的谢家,敲打野心勃勃的萧烈。
他给苏彻兵权,看着他与谢舫斗,与苏戾争,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就像用秤杆挑着两边的砝码,哪边重了,就往另一边添点东西。
可如今,砝码碎了。
谢烬伏诛,曾经让他忌惮的外戚势力一夜倾颓。
而苏彻这边,却像滚雪球般壮大。
“失衡了啊……”皇帝喃喃自语,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