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谢府夜宴

2025-08-20 2360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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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谢府夜宴

谢府的密道入口藏在假山石缝里,萧烈的靴底碾过最后一级石阶时,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那是新换的地毯也盖不住的味道。

“藩王殿下远道而来,谢某有失远迎。”

谢舫站在暖阁门口,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阴鸷。

他身后的博古架上,空了一格——那里原本摆着谢家世代相传的玉圭,三天前被他送给萧烈,当作“结盟的诚意”。

萧烈没理他,径直走向主位。

西境藩王萧烈的蟒袍上绣着银线狼纹,落座时狼首正对着门口,像在盯着猎物。

“二皇子呢?”他的声音带着沙砾摩擦的质感,比西境的风更冷。

暖阁的侧门被推开,苏戾披着件玄色披风走进来,兜帽下的脸瘦削,眼下的青黑像被墨染过。

他刚从密道另一头的别院过来。

舞姬们鱼贯而入,琵琶声缠缠绵绵,却盖不住三人之间的寒意。

萧烈捏着酒杯,目光扫过苏戾:“春日宴失手了。”

谢舫的指尖猛地收紧,酒液溅在袍角:“是绿珠办事不力,那女人……”

“是苏彻太狡猾。”谢舫打断他,给萧烈续上酒,“六皇子这几年在北境磨得像把刀,连韩烈都成了他的爪牙,玄铁军更是只认他的令箭。”

萧烈冷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本王带了十万铁骑在边境候着,不是来听你们说苏彻多厉害的。谢丞相,你承诺的粮草,何时送到西境?”

“藩王放心。”谢舫拍了拍手,管家捧着账本走进来,“长安的粮仓已备好二十万石粮,只等殿下的人来运。但……”

他话锋一转,“苏彻在北境的眼线盯得紧,没有二皇子的禁军开路,恐怕走不出城门。”

皮球踢到了苏戾脚下。

苏戾的指节泛白。

调动禁军需要皇帝的手谕,他这些年靠着谢贵妃的势力,在禁军里安插了不少亲信,却没到能公然调兵的地步。

“我可以让禁军副统领‘疏忽’一晚。”苏戾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你得先帮我做件事。”

萧烈挑眉。

“杀了陆清婉。”苏戾的眼底闪过狠戾,“那女人是苏彻的左膀右臂,没有她之前,苏彻就是一废物。”

苏戾以为六皇子的转变是因为有了陆清婉家族的撑腰。

谢舫点头附和:“陆清婉的祖父当年就跟谢家作对,杀了她,既断了苏彻的士族支撑,也能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老臣。”

萧烈指尖敲着桌面,琵琶声突然拔高,舞姬们的腰肢扭得更柔媚。“可以。”

他忽然笑了,狼纹蟒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但我要墨影阁的残余势力。”

苏戾愣住了:“墨影阁不是……”

“绿珠没死。”萧烈打断他,目光像鹰隼,“苏彻把她藏在城郊别院,对外宣称‘畏罪自尽’。那女人手里有墨影阁的名册,本王要活的。”

暖阁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谢舫的脸色变了——他竟不知道绿珠还活着!

苏戾的后背沁出冷汗,他想起春日宴上绿珠被擒时的眼神,那分明是看透了一切的嘲讽。

“藩王是说……”谢舫的声音有些发颤,“绿珠成了苏彻的人?”

“是不是,试试就知道。”萧烈从怀里掏出个黑木盒子,推到苏戾面前,“这里面是‘蚀骨香’,西境的奇毒,燃起来无色无味,闻着的人七日内会全身溃烂而死……”

他顿了顿,“告诉陆清婉,说六皇子养外室,到绿珠那里在动手,看她会不会替苏彻报信。”

若是绿珠报信,说明她已归顺苏彻,必须立刻除掉;若是不报,就借陆清婉的死,离间她与苏彻的关系。

苏戾拿起木盒,指尖冰凉。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也是萧烈对他的试探。

“好。”他将木盒揣进袖中,“三日后,我给藩王答复。”

琵琶声突然停了。

为首的舞姬盈盈下拜,鬓边的金步摇叮当作响:“殿下,奴婢新学了支剑舞,想为三位助兴。”

谢舫挥了挥手,舞姬们退了出去。暖阁里只剩下他们三人,烛火在窗纸上投下三个扭曲的影子。

谢舫端起酒杯,三人的酒杯在空中碰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棺材盖合上的声音。

暖阁外,刚才请命跳剑舞的舞姬靠在廊柱上——她是绿珠留在谢府的眼线。

三更的梆子声响起时,萧烈从密道离开,苏戾回了别院,谢舫则留在暖阁里,对着空酒杯发呆。

烛火明明灭灭,映着他鬓边新添的白发。

而此刻的城郊别院,绿珠正坐在菜畦边喝酒,看月光洒在茄子苗上。

玄铁军的暗哨刚传来消息,说谢府今晚有异动,萧烈和苏戾都去了。

她拿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烧刀子的烈气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

“看来,这菜是种不踏实了。”她笑着说,眼里却闪过一丝冷光,“苏彻啊苏彻,这次你可得接好这招了。”

次日,陆清婉院中,侍女春桃端着药碗进来,脚步慌乱得差点打翻架子上的青瓷瓶。

“姑娘,外面……外面都在传。”春桃的声音发颤,“说六殿下在城郊养了外室,还是个……从天牢里逃出来的舞姬。”

陆清婉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烛火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比谁都清楚,苏彻不是会沉迷女色的人。可谣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人说,那舞姬住的别院,四周全是玄铁军看守,比皇子府的守卫还严。

“备车。”陆清婉放下笔,声音平静无波,“去城郊别院。”

春桃急了:“姑娘何必去?定是有人故意造谣,想挑拨您和殿下的关系!”

“正因为是故意的,才要去看看。”陆清婉起身换了件素色披风,“能让他们费这么大劲编排的人,定不简单。”她总觉得,这谣言像饵,等着谁上钩。

马车驶出陆家大门时,街角的茶棚里,两个穿粗布衣裳的汉子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人摸了摸袖中的黑木盒,盒里的“蚀骨香”正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