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凤仪宫夜话

2025-08-20 2165字 2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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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凤仪宫夜话

谢烬捻着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紫檀木珠子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

“罚俸半年?”她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眼里却淬着冰,“陛下这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啊。”

凤仪宫的烛火被风一吹,在描金屏风上投下她扭曲的影子。

二皇子苏戾跪在地上,锦袍前襟还沾着乾阳殿的龙涎香,膝盖却早已跪得发麻。

谢烬放下佛珠,缓步走到他面前,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

她的指甲染着凤仙花汁,红得像血:“罚你舅舅,是为了让苏彻放松警惕。你父皇的棋盘上,从来没有‘弃子’,只有‘没用完的棋子’。”

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看向远处的彻王府。

那里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北苑的梅树影影绰绰——谢霜音就在那院里,像颗不知何时会炸响的哑雷。

“苏彻带伤回朝,手握三郡兵权,又得了民心,现在动他,等于逼反北境。”

谢烬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你父皇是想让你忍,忍到苏彻与三郡的关系出现裂痕,忍到……我们找到他的死穴。”

苏戾攥紧拳头,指节泛白:“他的死穴?他现在风光得很,连陆清婉都帮着他!还有那个谢霜音,不知廉耻的东西,竟然敢背叛谢家……”

“谢霜音?”谢烬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她不过是苏彻手里的一把刀,等用完了,自然会被扔掉。倒是你,”

她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连这点城府都没有,怎么跟苏彻斗?”

苏戾被她看得一缩,低下头:“儿臣知错了。”

“知错就好。”谢烬走到妆台前,拿起一支金步摇,步摇上的珍珠晃出细碎的光,“明日起,你去彻王府‘赔罪’,就说之前的误会都是谢奎挑拨,你愿与苏彻‘兄弟同心’,共护大夏。”

“什么?”苏戾猛地抬头,满脸难以置信,“让我去给他赔罪?”

“不然呢?”谢烬将步摇簪在发间,镜中的自己依旧美艳,只是眼角的细纹藏不住算计。

“你以为陛下轻罚我们,真的是放过我们?他是在看,看我们能不能压住脾气,能不能……比苏彻更像个‘储君’。”

她走到苏戾面前,俯身,声音压得极低:“拉拢他,是做给陛下看的。若他不识抬举……”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凤仙花汁染红的指甲在烛火下闪着凶光:“那就让他永远留在长安。”

苏戾的眼睛亮了:“母后有办法?”

“谢舫虽然闭门思过,但京畿卫的指挥佥事,还是我们的人。”谢烬冷笑,“苏彻不是喜欢带伤逞强吗?那就给他加点‘料’——比如,让他的箭伤‘恶化’,神仙难救。”

她从妆台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塞到苏戾手里:“这里面是‘腐骨散’,无色无味,混在伤药里,三日见功。你去‘赔罪’时,顺便‘关心’一下他的伤势,亲手把药给他送去。”

苏戾握紧瓷瓶,指尖冰凉。

他能想象到苏彻毒发身亡的样子,想象到自己登上储君之位的风光,心脏忍不住狂跳。

“可是……陆清婉看得紧,韩烈也寸步不离……”

“蠢货。”谢烬敲了敲他的额头,“你不会让谢霜音去送吗?”

苏戾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谢霜音!她现在是苏彻的人,由她送药,苏彻绝不会怀疑!等苏彻死了,再把脏水泼到她身上,说是她为了给谢家报仇,才下毒害死苏彻!”

“这才像我的儿子。”谢烬满意地笑了,“记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一个谢霜音,换一个储君之位,值了。”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狰狞可怖。

苏戾小心翼翼地将瓷瓶藏进袖中,仿佛藏着自己的锦绣前程。

他想象着苏彻毒发时的痛苦,想象着谢霜音被千刀万剐的下场,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母后放心,儿臣明日一定……‘办好’这件事。”

谢烬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门后,缓缓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向彻王府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依旧明亮,像一颗扎在她心头的刺。

她知道,苏彻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个从北境杀回来的六皇子,心思深沉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手段狠绝得像北境的饿狼。

拉拢?不过是缓兵之计。

斩草除根?才是最终目的。

她抬手,摸了摸鬓边的金步摇,珍珠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苏彻啊苏彻,”她轻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你以为赢了落马坡,赢了乾阳殿,就能笑到最后?”

“这长安的路,还长着呢。”

风卷着雪沫子灌进窗,吹灭了桌上的烛火。凤仪宫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谢烬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等着给猎物致命一击。

而彻王府的北苑,谢霜音正坐在窗前,看着正院那盏温暖的灯笼,她不知道苏戾会来,更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一场将她卷入其中的毒计。

明天,注定不会平静。

苏戾的“赔罪”,会是真心实意,还是暗藏杀机?谢霜音又会如何选择?苏彻是否早已料到这一切,布好了反杀的陷阱?

夜色渐深,长安的每一座府邸,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和杀意。

而这场围绕着权力、仇恨和人心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谁会是最终的赢家?谁又会成为权力祭坛上的牺牲品?

答案,只有等天亮了,才能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