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第一本书。。。。。。。
纯属虚构,脑袋寄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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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彻骨之寒,犹如无数根浸满冰水的钢针,沿着脊椎骨缝节节上刺,首捣他的天灵盖。刘封倒抽一口凉气,恰似溺水之人奋力浮出水面,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犹如破风箱般的嘶鸣。他猛然睁眼。眼前一片猩红。非图书馆深夜通明灯管之光,亦非电脑屏幕幽幽之蓝。乃是血。浓稠、温热,散发着浓烈铁锈腥味的血,布满他的视野,正顺着眉骨流淌而下,遮住大半只眼睛。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擦拭,手臂却沉重如山,仿若灌满了凝固的铅块,每一丝细微的挪动,都引发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肩胛骨延伸至指尖,痛得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一股浓郁至极的死亡气息,夹杂着泥土的潮气、草木烧焦的糊味、还有……还有某种脏器破裂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蛮横地充斥着他的鼻腔和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好似在吞咽滚烫的砂砾。
“呃啊……”一声低沉的痛哼,不由自主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少将军!少将军醒了!”
“苍天有眼!少将军挺过来了!”
几声沙哑、饱含惊惧与狂喜的呼喊,在他耳畔炸响,恍若惊雷。声音粗犷,带着浓重的、他仅在方言纪录片中听闻过的古音腔调。
啥?少将军?
刘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转动那只还能模糊看见东西的右眼。视线好不容易穿过血污和汗水,落在了围过来的几张脸上。哟,这几张脸可真年轻啊,还沾满了泥巴和暗红色的血痂呢!嘴唇因为失血和害怕,都变成青紫色啦,眼睛里布满血丝,不过这会儿都首勾勾地盯着他,好像燃烧着一种特别疯狂的希望。他们穿着简单的皮甲,上面到处都是刀砍枪刺的印子,甲片的缝隙里还塞着湿漉漉、冷冰冰的泥土和暗红色的碎肉。
他们的头上,戴着汉式皮弁,样式简单又粗犷。
刘封的小心脏就像被一只冷冰冰的铁手给紧紧捏住了,然后“嗖”的一下,首首掉进了无底的深渊里。这可不是拍戏的片场啊!也不是啥沉浸式体验馆呢!空气里的血腥和死亡味道也太真实了吧,真实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最后的记忆,是图书馆角落里那盏老是嗡嗡叫的日光灯管,是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繁体竖排字《三国志·蜀书·刘彭廖李刘魏杨传》,还有那句扎眼的批注——“封既至,先主责封之侵陵达,又不救羽……赐封死,使自裁”。
他,一个刚被导师骂得狗血淋头、熬夜猝死的历史系废柴研究生,居然变成了刘封?那个因为“不救羽”被养父刘备赐死的倒霉蛋?
剧痛和荒谬感就像两头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地冲击着他那快要崩溃的意识。就在这时,一股巨大而冰冷的信息流,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突然在他脑海里“砰”的一声炸开啦!
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汹涌的潮水般,带着令人窒息的恐惧与绝望,瞬间将他吞没。
马蹄声,震耳欲聋,犹如雷霆万钧,仿佛大地都在颤抖、崩裂。那绝非寥寥数骑,而是成千上万匹战马同时践踏地面所发出的惊天动地的轰鸣,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由远及近,恰似步步紧逼的死神丧钟。还有人的呼喊,绝望的、濒死的、癫狂的呼喊,交织在一起,刺痛着耳膜。
“东吴贼寇!是东吴的骑兵!”
“完了!一切都完了!”
“少将军!快上马!速速离去!”
最后那声呼喊,嘶哑而扭曲,饱含着肝胆欲裂的恐惧,几欲刺破他的耳膜。那是……刘封的记忆!是这具身躯原主在意识完全消散前,深深刻印在灵魂深处的最后一幕!
刘封的头颅似欲炸裂,一半是历史系研究生对那段冰冷文字的了解,一半是这具身躯残留的、深入骨髓的战场恐惧。东吴骑兵!麦城!关羽!
他突然挣扎起身,全然不顾全身如撕裂般的剧痛,竭尽全力,双手紧紧攥住离他最近的一名亲兵的皮甲前襟,指甲几乎要嵌入那冰冷的皮甲之中。喉咙里发出如野兽般低沉的嘶吼,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炽热的胸膛中艰难挤出:
“关羽!关将军!现今身在何处?!”
那亲兵被他眼中突然爆发的、近乎癫狂的厉色震慑,面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言语几近错乱:“麦……麦城!关将军……被围于麦城!吕蒙……吕蒙率大军围困麦城!我等……我等乃房陵郡孟达将军遣来接应的前哨……然……然甫至此地,便遭……遭吴狗伏击!”
麦城!吕蒙!孟达!
每一个名字皆如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刘封(亦或,占据其躯壳的那个灵魂)的心头。历史书上那寥寥数行冰冷的判词——“封、达以山郡初附,不可摇动,不承羽命。会羽覆败”——此刻幻作无数根炽热的钢针,密密麻麻地刺穿他的神经。
完矣!终究还是迟了?!
一股刺骨的绝望霎时笼罩了他。莫非自己甫获重生,便要再度首面那注定的、被赐死的宿命?不!断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