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林向北亲自去了产科医院,将洪秀莲和襁褓里的孩子接回了香江的家。
医院的白墙总带着股消毒水的清冽,空气里飘着器械碰撞的轻响,连阳光落进来都像是被切割成了规规矩矩的形状,确实不是养身子的地方。
可回了家就不同了——推开门是熟悉的檀木香气,窗台上的兰草刚浇过水,叶尖还凝着水珠,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在地板上织出一片温软的光斑。
秀莲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指尖划过婴儿柔软的胎发,听着厨房传来的煲汤声,鼻尖萦绕着家里特有的烟火气,先前在医院里攒下的那点滞涩感,
像是被这满室的暖意悄悄化开了。林向北在一旁收拾着带回的东西,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目光里的妥帖,比窗外的阳光还要和煦几分。
。。。
洪秀莲母子在香江的家里渐渐安顿妥当,窗明几净的屋子里时常飘着婴儿细软的啼哭与煲汤的温香,林向北看在眼里,心里那点悬着的事才算落定
这日午后,他驱车来到中环的花期银行。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摩天楼,玻璃幕墙上流云匆匆,映得交易大厅里的电子屏愈发亮堂。
林向北站在屏幕前,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着西装裤缝,目光紧锁着恒生指数的曲线——果然如他预判的那般,经历了前几个月的冲高后,此刻正微微回落,稳稳停在了3500点附近。
他转身走向VIP室,叫来相熟的业务经理。红木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林向北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一千二百八十万港币,买进恒指成分股这几个公司股票”说完把公司名单推给业务经理。
经理在键盘上敲打的手指一顿,抬眼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个点位虽不算高位,抓的位置精准。
业务经理答应一声拿起电话打给交易所的同事安排。
。。。
林向北从银行出来,车窗外的阳光斜斜掠过中环的楼宇,在沥青路面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光影。
回到香江贸易公司时,楼道里还飘着淡淡的油墨香,他推开洪秀莲那间办公室的门,红木办公桌被擦拭得锃亮,
笔筒里的钢笔依旧摆得齐整,仿佛主人只是暂离片刻。
他在那张熟悉的皮质座椅上坐下,指尖轻触微凉的桌面,拿起电话拨通了郑向东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电流轻微的滋滋声,片刻后,郑向东爽朗的嗓音便漫了过来。
“向东,”林向北的声音带着几分刚从市场抽身的沉静,“政策的风怕是要来了。钢材这一块,估摸着要掀起一轮暴涨的行情。你手里能动用的资金,能囤多少货?”
郑向东在那头笑起来,声音里满是不加掩饰的信任:“足足五千万!海沙那笔分成,一大半都搁在账上等着呢,就等林老板你一声令下。”
林向北闻言也笑了,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既然向东你这么信得过我,那咱们就索性干笔大的。
我这边也把私人的河沙分成五千拿出来,一起投进去囤钢材。电话挂了我就去联系厂商下订单。”
。。。
二姐夫李永安引着林向北走进东洋钢材公司驻香江办事处,落地窗外的维多利亚港泛着粼粼波光,室内却透着几分商事谈判特有的沉静。
接待他们的是办事处课长佐藤正雄,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香烟,微微颔首致意。
林向北在会客沙发上坐定,目光扫过茶几上的价目表,开口时是流利的英文,语调不疾不徐:“佐藤先生也清楚,眼下大环境并不景气,
市场需求乏力。我这次订购的量不小,贵公司在价格上,想必还能再让一让。”
佐藤正雄眉头微蹙,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文回应,每个词都咬得格外用力:“林老板,我们合作己有一年多,彼此知根知底。每吨1800港币,
己是会社能给出的最低底线,实在不能再少了。”说罢,他将指间的香烟在烟灰缸沿轻轻磕了磕,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容置喙的坚持。
一旁的李永安端起茶杯呷了口茶,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静待林向北接下来的应对。
办事处里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场价格拉锯战打着节拍。
林向北干脆利落的说:“1750一吨,下订单6万吨。佐藤先生,开单吧,别把我推去乌克兰那边。”
佐藤正雄指尖的香烟在烟灰缸上又顿了两秒,眼尾的细纹里漾开一丝了然。
他抬手松了松领带,喉间低低应了声“可”,算是松了口——毕竟林向北这次的订单量确实可观,些许让步换长久往来,这笔账他心里算得清楚。
接下来的事便如流水般顺畅。办事处的文员很快打印好合同,墨迹在米白的纸上洇开清晰的线条。
林向北提笔签字时,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与佐藤用印章在合约上盖下朱红印记的闷响,在安静的房间里交织成韵。
转账的指令通过电话传到银行,不过半个时辰,到账的消息便由文员轻声报来。
佐藤收起合同,脸上终于浮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朝林向北递过一杯刚沏好的抹茶:“林老板果然爽快,合作愉快。”
。。。
中午的阳光漫进粤菜馆的窗棂时,林向北和李永安己在临窗的卡座坐下。
红木桌上摆着烧鹅、清蒸石斑,还有一盅炖得浓白的老火靓汤,氤氲的热气里飘着陈皮与肉香,把窗外街面的喧嚣都滤得柔和了些。
林向北用公筷夹了块烧鹅放进李永安碗里,开口时带着笑意:“姐夫,咱们公司也调动三千万额外囤积一批螺纹钢,隔个十天后再去订一批货。这步子得缓着来,一下太猛,怕是要让佐藤起疑心。”
李永安嚼着嘴里的菜,笑得干脆:“公司上下哪回不是听你的?你说了算,我照办就是。”
林向北抬眼瞧他,眼底带着几分认真:“倒是有件事得劳你多上点心——机场接货、交割黄金那摊子。
河沙、建材那些杂事,交给出下属打理就行,哪能事事都亲力亲为?真要那样,早晚得累垮。”说着自己先笑了,汤勺在盅里轻轻搅动,泛起一圈圈涟漪。
他话锋稍转,语气沉了沉:“海珠那边还有西个退伍兵,安排两个过来香江贸易公司。黄金这东西金贵,人多些,路上也更稳妥。”
李永安点头应着,想起先前的事,也叹道:“先前接黄金用的那法子——少量多次,确实稳妥。真要是量大了,夜里都睡不安稳,心里发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