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斜斜漫进海珠贸易公司五楼的家,在林向北的房间里铺下一层融融暖意。他怀里拥着杨慧美,
正是她育儿后带着柔软丰腴的模样,那份温软熨帖,说不清道不明的舒服与惬意,像浸在温水里般漫过西肢百骸。
昨夜两人缠磨到太晚,此刻醒来都赖在床上,谁也不愿先起身去上班。林向北轻轻将杨慧美掰转过来,
鼻尖几乎蹭着她的耳朵,眼底带着揶揄笑意:“都说男人贪恋温柔乡,才有君王不早朝的典故,怎么到了你杨慧美这儿,倒反过来让我寸步难移了?”
杨慧美顺势往他怀里缩了缩,手臂缠得更紧,漂亮的眼睛在晨光里亮晶晶的,像落了星子:“你这一出差就是几个月,我都快想苦了……”话音未落,她便翻身扑上来,轻轻压在他身上。
窗外的阳光恰好漫过床沿,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处,满室的暖意里,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春日般的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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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斜斜掠过公司三楼的窗棂,在林向北的办公室里投下几道暖融融的光斑。
杨慧美坐在桌前,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摊开的账本,声音清清脆脆的,混着窗外隐约的市声,倒有几分像数着檐角滴落的雨珠:
“水泥钢筋的份额没动,按你说的要求不必再加份额,给别人留一线。”她顿了顿,翻页的动作带着点轻快,“真丝绸缎倒是走得顺,毛利稳稳地站在了一个亿。还有那三轮车、瓷砖、瓷器和茶叶,一柜柜的票子还在海上漂着呢,总账且结不了,索性拖到明年年中再细算。”
指尖在最后一页停住,她抬眼时眼底己漾起笑意:“下半年除去各位业务员的奖金,税后纯利是一亿三千万。”
“啪”地合上账本,她忽然咯咯笑出声来,肩头都跟着轻轻颤,像只偷到蜜糖的雀儿。阳光落在她发梢,
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她歪头看向林向北,眼里闪着狡黠又雀跃的光:“这么说,我成上亿资产的富婆了?”
话音刚落又自己摇了摇头,伸手拨了拨耳边的碎发,语气里带着二十岁姑娘独有的娇憨:“不对不对,我才二十呢,该叫什么好呀,向北?”
林向北望着眼前的杨慧美,青春的气息像带露的花藤般缠绕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尤其动人,
眼波流转间,分明就是青春最鲜活的模样。他一时看怔了,周遭的空气仿佛都慢了下来,只余下她眼底跳跃的光。
杨慧美见他这般痴痴望着自己,心里像被蜜糖浸得透透的,甜意顺着血管悄悄漫到指尖。她伸出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声音里带着点娇嗔:“我在跟你说业绩呢,向北,你到底听没听呀?”她晃了晃手里的账本,又重复道:“我说我成了上亿的人了,该叫什么好?富婆?富太?还是……”
林向北这才回过神,眼底漾开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什么富婆富太,都不如‘美女总裁’贴切。”
杨慧美走过去坐在林向北大腿上搂着他脖子说:“我不要总裁,我就是太太,太字比大字还多一点,证明很大很大的。咯咯”
林向北迁就着她说:“对,林太太,多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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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向北与杨慧美依偎的间隙,目光己掠过窗棂望向远方。他指尖轻叩着桌面,
沉声吩咐蔡军、李红兵、张文斌三人:眼下瓷砖、三轮车、茶叶、丝绸的生意正旺,须得抓紧扩产,再扩产——九十年代东洋势头暂歇,亚洲诸国恰如雨后春苗,处处透着蓬勃生机。
这几年正是乘势而上的好时候,万不能错过这波浪潮。
末了,他话锋一转,眼底透着沉稳的盘算:“贸易顺差的部分,尽数换成黄金。一部分送电子厂做原料,一部分给金店周转,如此往来,方能让这贸易的天平稳稳当当,长续下去。”
窗外的阳光漫过他肩头,将半张脸浸在暖光里,既有与身边人相偎的柔意,又藏着运筹商海的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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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珠贸易的事务刚捋顺,林向北陪了杨慧美整一周时间,将手头杂事一一托付妥当,便匆匆登上去往香江的船。
甲板上的风带着咸湿,掠起他衣角时,心里己盘算着洪秀莲此刻该在做什么——许是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摸着隆起的小腹晒太阳。
此番赴港,原该有母亲蔡春梅同来照料,偏她放不下海珠那头刚会蹒跚的小孙子,只在电话里反复叮嘱:“秀莲身子沉,你多上心些,汤要炖得烂,夜里勤着点醒,别让她起夜时磕着。”
推开公寓门时,午后的阳光正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洪秀莲果然在客厅坐着,手边放着一本翻了半页的杂志,见他进来,脸上漾开柔和的笑:“比电话说好的时间早了半日。”
“想着早一刻到,就能早一刻替你分担些。”林向北放下行李,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扶着她慢慢起身,“坐久了累吧?我看看厨房有什么,中午给你炖盅花胶鸡。”
洪秀莲笑着拍开他的手:“哪就那么娇弱了。”话虽如此,还是顺从地靠在他臂弯里,“早上想喝你做的番茄鸡蛋面,又怕你路上累。”
“这有何难。”林向北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起来。水流哗哗作响,铁锅遇热发出细微的嗡鸣,他一边搅动着锅里的蛋液,一边回头看客厅——洪秀莲正透过玻璃门望着他,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
洪秀莲撒娇说:“就腿很容易酸,”
“等会儿吃完饭,我给你按按。”林向北将盛好的面端出来,撒上一把葱花,“昨晚特意问了妈,她说用花椒水泡脚,我买了些带来,晚上试试?”
洪秀莲低头吹着面条,笑容满脸的说:“原该是我照顾你才是,反倒让向北照顾我。”
林向北坐在对面,看着她小口吃面,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还是个在海珠码头帮着清点货款的利落姑娘,如今眉眼间添了几分孕中的柔态,却依旧带着股韧劲。
他伸手替她将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咱们这么年轻就当人父母,什么感想?”
洪秀莲不管林向北怕不怕重,坐在他大腿上搂着林向北咬耳朵说:“怀上你的种,我就开心,别的没想。”
暮色漫进窗时,林向北正蹲在沙发前,替洪秀莲揉着脚踝。掌心的温度透过棉质拖鞋传过去,她忽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向北,你听。”
他侧耳细听,隐约有极轻的胎动,偶尔把洪秀莲肚子踢的鼓起。
两人相视而笑,客厅的灯暖黄如橘,将这方小小的天地烘得格外安稳。窗外是香江的万家灯火,窗内是锅碗瓢盆的琐碎,却比任何生意场上的运筹都更让人觉得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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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2月15日的午后,阳光穿过医院走廊的玻璃窗,在水磨石地面上洇开一片浅金。两点整的钟声刚过不久,产科那扇紧闭的门忽然“呀”地一声轻启,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时,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
她看向守在走廊长椅旁的林向北,声音里裹着暖意:“恭喜你,母子平安。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太太了。”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消毒水的清冽,却被这一句话拂去了大半。走廊尽头的窗棂外,几缕云絮慢悠悠地飘着,林向北抬手按了按微颤的膝盖,忽然觉得十二月的风,都带上了三分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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