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雨丝裹着潮气,刚漫过写字楼的玻璃幕墙,林向北来到贸易公司。看杨慧美整理文件,米白色的孕妇裙被晚风掀起一角,七个月的孕肚像揣着个圆滚滚的月亮。
“不等下班了?”她抬头时,鬓角的碎发沾了点雨珠,眼里的惊讶还没散开,就被林向北轻轻握住手腕。
“回家。”他的声音裹在雨气里,带着点不容分说的温柔
电梯里的镜面映出两人的影子,林向北的手始终护在她腰后,像捧着件易碎的瓷器。出了大厦,他撑开伞往停车库走,伞面特意往她那边倾了大半。
“慢点,台阶滑。”他扶着她弯腰坐进副驾,替她系安全带时,手指绕过孕肚,动作轻得像碰着云朵。引擎启动的瞬间,杨慧美忽然笑了:“在伊斯坦布尔没摔着,倒回来被你当瓷娃娃护着。”
林向北转头看她,路灯的光落在她笑弯的眼尾:“那边的石板路再硌脚,也没你脚下金贵。”他发动车子,雨刷器左右摆动,把窗外的霓虹搅成一片流动的彩,“冰箱里冰了你爱吃的杨枝甘露,回去就能吃。”
杨慧美覆上他挡位上的手,那掌心还带着伊斯坦布尔的风尘。林向北转头,目光相触的瞬间,唇己急切地压下来。
香江家里,一番云雨纠缠后,林向北揽着杨慧美,让她靠在肩头,手轻轻抚着她隆起的肚子,声音带着喑哑:“每月得发五六柜丝绸,才抵得过拉回的钢材款,进出得平。钢材若更火,还得多发几柜,这生意得稳着长。”
杨慧美往他怀里又缩了缩,指尖轻轻搭在他手背上,语气里带着点嗔怪的软:“你心里有数便好。”她顿了顿,指尖在他手背上画着圈,“咱们当初说好的,不求什么人上人。你看,如今我这肚子里揣着一个,海珠家里还有一个——再多钱进来,难不成要把整条香江的美人都领回来?”
林向北被她逗笑,收紧手臂把人往怀里按了按,下巴抵着她发顶:“就你心眼多。再多钱,也抵不过你万一。”掌心下的孕肚轻轻动了一下,像在应和,他忽然放柔了声音,“安心,我心里有秤。”
在香江陪了杨慧美几日,林向北马不停蹄赶回海珠贸易公司。推门时,洪秀莲眼里的光亮得像要溢出来,脚步往前挪了半步,几乎要扑过来,
瞥见旁边正核对单据的苏晴和整理文件的李淑琴,才猛地收住动作,脸上绽开热络的笑:“我们林老板可算回来了!”
林向北笑着朝苏晴、李淑琴点头:“忙着呢?不用管我。”他径首走到茶台后坐下,指尖叩了叩桌面,对洪秀莲道,“过来一下。”
苏晴抬头笑了笑,继续低头核价目表;李淑琴往茶台添了把新茶,脚步轻得像怕扰了这熟络的氛围。洪秀莲拢了拢鬓角,快步走过去时,耳尖悄悄红了——这几个月的牵挂,终究没藏住。
林向北抬眼看向洪秀莲,眉峰微敛,眼神里带着几分工作时的严肃——那是在说,眼下是办公时间。“跟厂家对接打款,”
他语气平稳“再通知业务员,丝绸得接着发,要连续发,每月务必凑够五六货柜。”
洪秀莲脸上的热意倏地退了,才觉刚才的失态,忙应声“好”,转身快步去安排,平底皮鞋敲在地板上,比平时急了几分。
林向北拿起茶匙拨了拨茶荷里的碧螺春,沸水注入盖碗时,腾起的白汽漫过他的眉眼。
茶香渐渐散开,旅途的风尘、琐事的纷扰,仿佛都浸在了这一盏茶汤里,慢慢沉了下去。
。。。。
暮色漫过办公室的百叶窗时。财务室里只剩下空调的低鸣,洪秀莲刚锁好抽屉,转身就被林向北圈在了怀里。
她的指甲轻轻掐着他后背的衬衫,像要在那片布料上刻下几个月的空落。
“一出去就几个月,”她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发闷,带着点哭腔,“报表上的数字再整齐,也填不满这空荡荡的屋子。”
指尖顺着他的脊椎往下滑,忽然收紧,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你闻,我今天喷了你上次带回来的玫瑰露,原想等你回来时……”
话没说完就被他的吻堵了回去。文件柜的金属拉手硌着后腰,可她反而抱得更紧,仿佛要把这几个月的晨昏、案头的灯光、算错账时的烦躁,都揉进这个迟来的拥抱里。
窗外的街灯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两道交缠的影子,像被拉长的思念,终于找到了归宿。
几番温存渐歇,洪秀莲窝在沙发里,指尖缠着林向北的衬衫纽扣,忽然抬头看他,眼里带着嗔怪又慌乱的光:“我有了。”她轻轻捶了下他的胳膊,“让你带'小雨衣'偏不听,现在可怎么办?”
林向北的手顿在她腰间,眉头慢慢蹙起。计划生育的红线像根紧绷的弦,在脑子里“嗡”地响了一声。
他搂紧了她,指尖无意识地着她的后背,目光落在窗外渐暗的天色上——去香江?这边的摊子离不得人;留在本地?政策的风险像悬着的剑。
“别急。”他深吸一口气,指腹蹭过她的脸颊,“等慧美生了,让她回来盯着海珠这边,换你去香江养着。”声音里带着刚定下来的稳,“那边查得松些,有二姐他们照看着你,也方便。”
洪秀莲把脸埋进他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刚才的慌乱慢慢散了。
沙发旁的落地灯投下暖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处,像要把这突如其来的难题,也一并裹进这片刻的安稳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