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树的花瓣在云海间簌簌飘落时，我正低头给师尊戴那枚树纹戒。她无名指微颤，金纹印记顺着戒面漫上来，与发间 “烟” 字发簪的银链绞成个松松的结。月白法袍下摆扫过我手背，忽然有丝凉意钻进灵脉 ，不是纯阴灵力的寒，是种带着腥气的湿冷，像有黏腻的东西正顺着云海往我们这边爬。
“是万毒沼的瘴气。” 她忽然按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比往常高些，“飞升境中期的炼体，要过‘蚀骨关’。” 金纹印记在她锁骨明明灭灭，“沼底的腐心虫专啃灵脉衔接处的韧筋，它们的涎液能让体质相生变成相剋 ，玄水阁那些残魂，就躲在虫巢里养着这些东西。”
楚灵儿的藤蔓突然从我袖管钻进来，带着颗沾泥的莲子。她往我掌心塞时，指尖被莲壳刺出点血珠：“忆灵花结的籽！” 花粉混着血在我手心里凝成片蜷缩的荷叶，“它说沼心有株‘醒魂草’，能把腐心虫的涎液烧成灰 ，可摘草前得让虫群啃口灵脉，五个人里只要有一个喊疼，草就会烂成泥。”
狐芊芊的尾巴尖轻轻扫过我腰带，雪白狐毛上沾着的花瓣簌簌往下掉。她往我身边凑了凑，金瞳里映着远处翻滚的灰雾：“林师兄的混沌火在发抖。” 指尖在我手背上划了道浅痕，“你在想同心树结果时，我尾巴缠你腰的力道？那时柳长老发簪上的银链，正绕着你手腕转了三圈。”
“芊芊姐姐又乱讲！” 楚灵儿的藤蔓往狐芊芊尾巴上缠，却被她轻轻甩开。草木纹突然抽出细芽，在我手背上织出个小小的网，“忆灵花的籽说腐心虫会变成我们最慌的模样， 柳长老怕你被青岚宗的规矩压垮，林师兄怕哪天护不住我们，芊芊姐姐怕媚骨香太烈伤了你，苏兰姐姐怕药箱里的‘断情散’……”
苏兰的镇音丝突然绷得笔首，银线缠着颗灰扑扑的丹丸递过来。她往师尊鬓角插音花时，指尖在花瓣上掐出个印：“这是‘剔骨丹’。” 声音低得像怕被风听见，“前长老留的…… 他说要是腐心虫咬断了灵脉韧筋，就把这丹化在血里…… 可剔过骨的灵脉，再也长不出相扣的结了。”
话音未落，脚下的云海突然塌陷。万毒沼的黑水裹着腥臭涌上来，每朵冒泡的脓包里都浮着个黑字 ——“裂”“断”“散”。师尊的月白法袍被瘴气掀起，金纹印记从袍角渗出来，在水面烫出串青金色的脚印，却很快被黑水舔舐得模糊。
“别抬脚！” 她攥着我的手腕往前挪，纯阴灵力在我们脚边凝成层薄冰，“腐心虫在听脚步声！你看芊芊的尾巴，毛根都在渗血， 它们在啃她媚骨香里的情丝！”
狐芊芊闷哼了声，雪白狐毛间渗出的血珠在黑水里晕开。她往我怀里倒时，金瞳蒙上层水汽：“我的媚骨香……” 指尖揪着我衣襟发抖，“它们变成青岚宗的戒律牌了…… 你闻这味道，像不像祠堂里的檀香？柳长老的纯阴雾碰着就化……”
“看着我。” 我的混沌火顺着她指尖往里钻，青金色的光在她灵脉里转了圈，“你尾巴尖那撮毛，只有挨我灵体时才会发烫 ，腐心虫学不会这个。”
师尊的纯阴雾突然漫过来，金纹印记在我们交握的手上烧得灼人：“灵儿用藤蔓锁草！” 她往楚灵儿灵脉里推了股灵力，“苏兰准备好镇音丝 ，醒魂草怕定音钟的余响！”
苏兰的银线突然在头顶织成个钟形网，楚灵儿的藤蔓顺着网眼往上蹿，草木纹在网顶开出朵颤巍巍的花。五滴混着丹粉的血珠落进花心的刹那，万毒沼的黑水突然竖起道墙，腐心虫裹着玄水阁残魂的影子，像团黑雾压过来。
“你们护不住彼此的！” 残魂的笑声里裹着虫鸣，“看看她锁骨的印 ，那是青岚宗给她下的锁！看看他掌心的火， 早晚会烧断你们的情丝！”
师尊突然踮脚往我颈窝蹭了蹭，月白法袍在黑雾里绽开朵莲。她往我灵脉里送的纯阴灵力带着点颤：“它们不懂。” 金纹印记与我的混沌火缠成个结，“我的锁不是青岚宗的规，是你每次冲在前面时，灵脉里跳得比谁都急的牵挂，醒魂草的根在颤，它信我们。”
混沌火突然暴涨，青金色的光在黑雾里撕出个口子。五脉灵力涌进去的瞬间，醒魂草突然炸开，玄水阁残魂在草香里尖啸着化成灰，腐心虫的尸身在我们脚边堆成座小小的山，渐渐融成金色的液往我们丹田间钻。
飞升境后期的壁垒碎得又脆又响。我的灵体刚探出去，就被师尊的灵体拽住手腕，她发簪上的银链缠着我灵体的手指，金纹印记与我的混沌火在灵海中央撞出朵莲。狐芊芊的灵体往我们灵体中间挤，楚灵儿的藤蔓缠着我们的灵体脚踝，苏兰的镇音丝在我们灵体交握处织了个玲珑的结 ，五脉灵婴在莲心转了圈，忽然相视而笑，褪下灵体衣衫时，眉心的印记恰好拼成个圆。
“嗯……” 师尊的本体往我怀里缩了缩，金纹印记顺着她灵脉往心口爬。我低头时，正看见她锁骨处的印与我掌心的火融成团光，醒魂草的灰烬在我们手背上凝成枚新戒，戒面的纹是五根交缠的韧筋，裹着团青金色的火。
“风儿。” 她往我发间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未散的哑，“你看这沼水，清得能看见底了。”
楚灵儿的藤蔓正把醒魂草的籽往清水里撒，苏兰的药雾在水面织成层光，狐芊芊的尾巴尖缠着最后只没死透的腐心虫，往我掌心的火里送。我往师尊鬓角吻去时，尝到草木香混着她发间的莲味，五脉共鸣的余音在水面荡开，像串永远不会断的铃。